“也許會,這也是我為什麼讓你將這些藥帶出去。”斯內普答道。他輕蔑地眯起眼睛,扯出一個同樣不屑的笑容接著說:“但兩個蠢貨很快就會發現,重來一百次都不會成功。因為,這是你們跟食死徒之間的根本區別。”
“梅林!……”蕾雅被這句話引得雙眼猛地氤氳起來。心裡盤踞半晌的磐石就這樣被斯內普輕淡地破碎,那底下早壓抑住的許多情緒驀地闖了出來。
他怎能,只是用了短短十幾分鐘,就輕而易舉地將她一直擔心的事全部都解開了?
他為什麼——這麼——
“先生!”蕾雅幾乎沒有任何遲疑,急促地喊了一聲。她的鼻子一陣發酸,輕輕放下手中的所有材料,再也無法抑制地轉向他:“您……”
“……?”斯內普疑惑地側過頭。
下一個瞬間,斯內普僵住了。
他震驚地發現,自己正被一股和煦的淡香味包圍。
“您真是太好了!”她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前,雙手用力揪住了他背後的衣袍,以帶著哽咽的聲音低語:“謝謝……謝謝您在我們身邊。謝謝您考慮這麼多,謝謝您做這一切。”
她居然抱住了他?
等等,他多久沒有被人這樣接觸了?
或者說,曾經有過嗎?
她身上那種令人安心的氣息讓他迷茫,溫潤柔軟的環抱更是令他困擾。
還有那婉轉悅耳的嗓音,讓他心底某種從未感知過的情感悄然浮現,陌生到宛如丟失自己。
在細細沸騰著的坩堝咕噥聲中,斯內普靜默得如同一座佇立南極的千年冰山,但他清晰而無奈地感受到,一種細微而堅定的溫暖正在悄悄滲透開那層層疊疊的冷硬外殼。
這分明才是真正的鑽心剜骨咒,不然他怎會覺得本應空落落的胸腔,被那融化後的磅礴水流一點點灌滿,直至他難受得窒息?
“你……”斯內普怔在原地,手裡的東西一股腦全部滑進坩堝裡,發出幾聲難堪的悶響。他幾乎忘記要去憤怒,低沉的話語是十分艱難著從喉間爬出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馬上放開我!”
蕾雅後知後覺地松開他,更快速地後退兩步,臉頰瞬間染上大片緋紅,那抹紅暈映得她愈加明亮動人。她尷尬地笑了笑:“……對不起,我一時沒忍住。”
斯內普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恢複了自我,冷冰冰地說道:“再有下次,我會毫不猶豫把你扔出去。”
“記住了。”她喃喃地回答,卻絲毫沒覺得斯內普的威脅跟以前一樣陰冷駭人。她的眼裡依然閃爍著喜色,淺笑著說:“再有下次,我會自己出去的。”
斯內普再次白了她一眼,遞過去一個警告的神色。她慌亂收起笑容,垂下頭去切材料。
再過了漫長的一陣,兩個人各自沉在藥劑的製作裡重新穩定住各自的情緒。
等午間休息差不多結束的時候,蕾雅才想起來本來想問他高階巫師等級考試的事。她略一斟酌,側過臉看著他,立刻試探性開了口:“先生,我能再請求您一個事情嗎?”
“你的請求真是沒完沒了,萊恩哈特。”斯內普嘖了一聲,不知道這家夥又開始在打什麼主意,過了一會兒才不情願般低聲道:“說。”
“就是,高階巫師等級考試的事。”蕾雅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在想,您能不能按照七年級的課程和考試標準輔導我黑魔法防禦課呢?”
“怎麼,你新學期一節課沒上,就跑來我這裡求著補課?”斯內普在坩堝的煙霧裡刻薄尖銳地揶揄一句。
“呃。”蕾雅小聲解釋:“我只是在想,我們今年肯定是不能指望在這節課上學到什麼了,就像之前烏姆裡奇那樣。……我的意思是,您教會了我後。我可以回去教他們。畢竟哈利他們都不在了。”
她是對的。
斯內普沉默片刻,“我認為你的水平已經足夠教他們了。至於考試……”他截斷了話,扭過頭沒好氣地審視著她,最終扭曲著臉同意了。
“真的很感謝您!”
“別再說話,專心幹活,如果你不想出醫院第一節課就遲到的話。”
“啊要全部做完才能走嗎?”
“閉嘴。”
蕾雅將三個裝得滿滿當當的藥盒搬回宿舍後,就趕著去上麥格教授和斯拉格霍恩的課。
兩位教授都先在課堂上對她的勇氣表示了贊許,但更著重叮囑過大家要謹慎。斯拉格霍恩還顯得格外惆悵了一陣,似乎因為一度以為自己最喜愛的學生不會再回來,終於見到蕾雅回歸課堂,著實讓他寬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