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潮生又滿意了一分,他仍舊不茍言笑,反而看向了端王:“王爺也太任由他們胡鬧了。”
端王爺訕笑兩聲,他倒是不想讓這混崽子胡鬧來著,可管不住啊!
鳳凰木的事就此略過不提,三家人又在端王府用了頓晚膳,賓主盡歡後,沐家人於暮色時分拜別。
幾日晃眼便過,不知不覺就到了元宵。
大殷元宵節,坊中不設宵禁,可舉國歡慶三日,並可玩燈、賞燈,非常熱鬧。
且在元宵花燈節上,未婚男女是可邀約結伴出行,通常家中長輩並不會反對。
息扶黎早稟過了沐潮生和戰初棠,徵得同意後,才邀約的姜酥酥。
天色還沒暗,姜酥酥胡亂用了幾口晚膳,急匆匆回房,又是換衣裳又是重新梳發髻,還略施薄黛。
阿桑瞧著她折騰,只覺無趣之際:“外頭看花燈,也不見得多亮堂,你這樣世子未必看得見。”
姜酥酥正在糾結是用橘子味的口脂還是用茉莉花味的:“女為悅己者容,等阿桑你有喜歡的人就明白了。”
阿桑嗤笑一聲,腦子裡卻不自覺想了白言之。
她此時方才發覺,這人好些時日都沒來找她,約莫是知難而退了。
想到這,她心底泛出一絲不悅來,所以說世家公子哥,都沒個好東西。
姜酥酥拾掇妥當了,整個人明妍俏麗,又還嬌嬌嫩嫩的。
她系一身銀狐白底紅梅的帶帽披風,將帽兜往腦袋上一扣,銀狐軟毛襯著她小臉,將小姑娘襯托地越發嬌小可人。
“阿桑,你也出去玩吧。”她很大方,從今年收到的紅包裡頭抽出兩張五十兩的銀票塞給她。
阿桑還回去:“我有銀子。”
她起身,不容置疑地道:“我送你到門口。”
姜酥酥也不反對,息扶黎就在大門口等她,有他一起出門賞燈,至少爹孃是放心的。
阿桑看著息扶黎帶著姜酥酥步行往熱鬧的朱雀大街去,她自個在阼階上站了會,隨後轉身融入花燈之下的暗影中,不見身影。
姜酥酥在京城也有過好些年,可卻一次都沒逛過花燈。
這一回,息扶黎在天福樓最好的位置定了雅間,能遠眺整個京城,還在朱雀大街那邊給小姑娘準備了驚喜。
朱雀大街甚是寬廣,所以每年的花燈節都在這條主街上置辦。
放眼望去,寬闊筆直的大街上,蜿蜒透亮的各式花燈將整條街裝飾的透亮如百日,美輪美奐之中,煙火燦爛,火樹銀花。
姜酥酥還是頭一回見這麼熱鬧的場景,她抱著暖手爐,靠在息扶黎身邊,抽著小鼻子道:“大黎黎,有兔子花燈,兔子誒。”
竹篾為骨,白色通透的絹布為皮,三瓣小嘴,還有長長的耳朵,點燃燭火之時,那兔子花燈還能吞吐舌頭,極為逗人喜愛。
至少,這種兔子花燈前,是最多總角小兒圍繞的。
姜酥酥已經眼花繚亂,大街上人太多,她又嬌小,一個不注意,就被人流沖到一邊。
息扶黎寬袖一甩,拽住她的手,同她緊緊的十指相扣,又可以用半邊身體幫她擋住周遭路人。
小姑娘目不暇接,怎麼都看不夠,大街上的花燈太多了,才沒走出一段,她就已經看到各種稀奇古怪的花燈。
有的花燈,做成精緻的九層塔模樣,燭火暈黃,投射出斑駁光影,伴著蟋蟀的唧唧鳴叫聲,讓人驚奇。
姜酥酥就瞪大了眸子,甚為不解。
息扶黎在她耳邊解釋:“那叫蟋蟀燈,是從宮廷裡頭流傳到民間的,藝人要在頭年的秋天就捉一些蟋蟀來養,明燈的時候,將蟋蟀放進去,它就會唧唧鳴叫。”
“妙!”姜酥酥黑眸晶亮地贊了聲,她一轉頭,就見有一群總角小孩從她面前跑到一半人高的蓮花燈前。
她還沒看明白,就見那群小孩兒挨個從那蓮花燈上掰下一小塊,然後塞進嘴裡,吧唧吧唧吞下肚。
“那是芝麻燈,通身都是用芝麻混糖絲貼上而成,是能吃的燈。”息扶黎說著,走過那芝麻燈時,還順手捏了點蓮花瓣角塞姜酥酥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