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在長夜裡行走太久了。我能怎麼辦呢?我只擁有那一盞燈啊,所以我只能不惜一切代價把那一盞燈搶回來……哪怕這樣會和她一起碎裂,也好過毫無希望的一生。”
李妮妮:“如果我是你,我會忘掉這一盞燈,重新開始。”
達瑪太子笑了一下:“要是能忘掉就好了。”
——他要是能忘掉她就好了。
只可惜他同樣做不到。
他忘不了初見時,她像剛出生的雞崽一樣,在漫天沙塵中跌跌撞撞的樣子。
忘不了她不小心踩進沼澤,小小的女孩,踩著紅柳的屍骨,髒兮兮地從泥潭裡爬出來的樣子……
他很久以後才明白,他愛上了一個幻覺。
他愛上了她,愛她那一刻的狼狽,愛她那一刻的眼神。
他從出生開始,就比自己身邊所有的孩子都早熟,也比他們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所以他知道,他什麼都不想要。
財富、名利、地位、權勢、政治、戰爭……都沒意思。
除了她。
只有她。
是他最後一盞亮著的燈。
同一時刻,緬甸。
泥濘小道上四輪汽車滾滾而過,濺起一地泥水。路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床單,幾乎擋住了後麵店鋪的招牌。妓女們剛剛下工,互相吆喝著去打牙祭。河水裡洗澡的年輕妻子穿著吊帶衣,渾圓的胸脯幾乎裸露在吊帶衣外。
——中緬交界處金三角區,長期被緬甸的野將軍們佔據,他們販賣軍火和毒品,妓女,野生動物和器官買賣屢禁不絕,住在這裡的女人們,10個有8個是娼妓,剩下兩個是暗娼,民風潑辣女人膽大,絲毫不懼被來來往往的男人們窺視肉體。
她們甚至會刻意來人流量大的河裡洗澡,展現自己的身材,刺激男人們的消費慾望。
阿蓮晚上也賣,但白天主要靠賣穿山甲為生,她從野生動物捕獵者那裡收來穿山甲,成本只要200多塊,轉手流入到內陸,就能賣到兩三千,甚至五六千。
賣穿山甲的捕獵者是她的姘頭,這讓阿蓮壟斷了這一帶的穿山甲生意。違法行業帶來巨額利潤,讓她成為這一帶的有錢人。
她有自己的浴室,平時不屑於在這條河裡洗澡,因為覺得這一帶的男人又窮又醜,兜裡還沒幾個錢,天天只知道站在河邊意淫,每一個過往男人的眼光幾乎都黏在她們的皮肉上,實在是又下作又下賤。
但是今天,鄰居阿嬸喊她去河裡洗衣服洗澡時,她卻沒有推辭。
阿蓮專門穿了她最輕薄的一件小吊帶,兩個半球呼之欲出,站在橋上行人一定能看到的地方,慢吞吞地洗了半個小時的衣服,這才看到她等待的男人的身影,慢慢出現在橋的另一頭。
褚西嶺和邱明麗揹著背上的槍支,經過長橋。
褚西嶺肩寬腿長,穿著制服,面無表情的樣子,幾乎是一種令女人無法抵擋的誘惑。
更別說他臉上還帶著幾道傷痕——那幾乎令人破相的傷疤,出現在那張刀削斧鑿一般的俊臉上,也變成了某種戰損的美感。
阿蓮這幾日都能看見這個男人路徑此處,他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有時身後跟著一個老人,有時身後跟著一個女人。
她幾乎是第一眼就看上了這個男人。
雖然他身上穿的衣服不顯眼,手上戴的表也不是什麼昂貴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