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隱忍的哽咽和急促的喘息聲終於平緩下來,遲遲聽不到她說“可以回身”的提醒,葉梧桐開始焦躁不安,想回頭又不敢。
忽然一道青色人影掀簾闖入,與葉梧桐錯身而,撲向他身後的床。
“小主子,你……快停手吧!奴婢求你了,快停手吧!”
帶著哭腔的哀求之後,又是隱忍和急促的呼吸聲,輕輕淺淺的必須專注傾聽才能感知她的痛楚。
“小主子,奴婢求你了,快停手吧!停手吧!”
“青……蘿……閉,閉……嘴……”
慄海棠拿著匕首一刀刀劃破舊痕疤,每一刀都痛徹心扉。
青蘿跪在床邊苦苦哀求,幾次想奪刀又怕誤傷海棠。看著海棠一刀刀劃破身上的舊疤痕,她已沒有勇氣繼續看下去。
“主人,你快進來阻止小主子吧。她這樣會……會死的!”
“師父,不要進來。”
慄海棠拼盡所有的力氣大聲吼出來,最後一刀劃破小腿上的舊疤痕。她深深撥出一口長氣,說:“青蘿,幫我。”
“好,奴婢明白的,你省些力氣休息會兒。”
青蘿拿帕子擦淨淚水,怕自己的淚水落在海棠的傷處。
“小主子,這是主人準備的參片,你張開嘴巴,奴婢幫你壓在舌下。”
“好。”
慄海棠的氣力所剩無幾,勉強支撐著自己保持清醒。她若昏迷,師父定會反悔。那麼,她剛剛經歷的痛楚就白費了。
青蘿取出早準備好的雪紗敷在海棠的身上,雪紗瞬間被染紅,像大朵大朵的紅牡丹綻放。
“葉梧桐,拜託……你了。”
“好。”
葉梧桐用衣袖擦掉淚水,鼓足勇氣轉身面對她。聽是一回事,看是另一回事。觸目驚心的一幕讓他呼吸一滯,拿在手裡的玉碗險些摔落在地。
“慄海棠,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
一塊瑩白雪紗被鮮血染紅,她嬌柔瘦小的身軀在雪紗之下彷彿失去了生命力。縱使見過太多的血腥場面,他仍無法淡然視之。
他的一聲怒吼引起屋外面焦急等待的眾人的注意,莫容玖欲闖門而入被元煦和程瀾及時阻攔,諸葛弈沉默片刻後吩咐劉二孃去取來海棠平日遮面的雪紗。
劉二孃猜中他會忍不住的,將一塊疊成豆腐塊的雪紗給他,說:“去陪著她闖過鬼門關,千萬要平安回來。”
“姑姑,謝謝你。”
諸葛弈感激道謝,拿來雪紗矇住雙目,喚一聲:“我進來了。”
“諸葛公子快進來吧,我……哎喲!這可怎麼辦喲。”
面對床上全身新舊傷痕交縱的海棠,葉梧桐已沒了最初的信心。他以為只治臉傷即可,誰想到她連身上的舊疤痕也……幸好他帶來的藥膏充足,但是……
諸葛弈矇眼,憑敏銳的耳力辨別葉梧桐說話的聲音來向,慢慢走進臥房。
葉梧桐苦大愁深,回首一看,欲哭無淚道:“諸葛公子摘下矇眼布吧,我亦是男子都不怕,你怕什麼?”
諸葛弈恍然,摘下雪紗第一眼即看向床,他的心彷彿捱了一拳重擊,痛得忘記呼吸。
“瞧,你教出來的徒弟多狠。不只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我是甘敗下風嘍!”葉梧桐把玉碗塞到諸葛弈的手裡,說:“我再去調製藥膏,你來敷藥。”
“好。”
諸葛弈努力讓情緒淡定,將奄奄一息的她當作陌生的小姑娘。她不是他最喜愛的女子,不是他最寵溺的徒兒。
青蘿跪在床邊,含淚問:“主人,奴婢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