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花城,樓外樓。
前一日的正午接到元煦派人送來的訊息,翌日起床海棠便吵著出城迎著馬車隊伍,被諸葛弈和阿伯哄著勸著,才乖乖的耐心等待城門的護衛傳來訊息。
在樓外樓用過午膳後,實在奈何不了海棠撒嬌央求,諸葛弈騎馬帶她來城外的茶棚等待。
城外的一間簡陋茶棚是守城門吏們休息打盹的地方,一些城中大商們派僕役來等候馬幫商隊也會在茶棚。
城外的百姓往來城中做小買賣,要趕著城門落鎖時離開。勞碌一日的他們也會在茶棚歇歇腳、抽袋煙鍋,或買一杯粗茶解渴。春夏涼茶解暑,秋冬熱茶暖身。小小的茶棚雖簡陋,卻成為閒花城百姓們不可缺少的。
諸葛弈與慄海棠選了茶棚角落的一張乾淨桌子坐了,小小的視窗是唯一的光源,亦能看到大路遠方的車馬往來。
茶棚的女主人茶婆提著青花瓷茶壺笑容滿面的走來,為他們擺上兩個乾淨的茶杯,說:“二位貴客駕臨,老婆子沒好茶,望貴客恕罪。”
“老婆婆客氣啦。我口渴得緊,快快倒來一杯。”
慄海棠拿起杯子討茶喝,即使身份變了,她仍保持著自己的本心。生於貧苦之家,一杯粗茶已是極好的。
茶婆釋然,笑容更和藹。她見過許多富家千金,因出身高貴而輕蔑貧賤百姓。與之相比,眼前這位衣著貴氣的小姑娘品性溫柔、待人親近。
“老婆婆,這茶棚是幾時建起的?一年能賺得錢嗎?”
茶婆用熱茶水將杯子燙洗兩遍,去更換新茶壺來倒,笑答:“老城主恩慈,見我們夫妻年老體弱又無兒無女,便吩咐人蓋起這間茶棚。一來供往來的城中百姓歇腳,二來給我們老夫妻一條活路。”
“這茶水錢是有定數的,守城的官家們甚為辛苦,茶水免費。往來的百姓只收茶錢,商販們收三文錢。”
“嗯,不算貴。”
想想祁山鎮賭坊的販夫們,一夜賭局的銀錢足夠茶棚一百年的利潤。三文錢一杯茶,於販夫們是微不足道的小錢兒。
茶婆見有客人來了,忙提茶壺去招呼。
慄海棠小口吸溜兒著熱茶,吧唧吧唧小嘴,一臉品味地說:“和我家的茶一樣。”
諸葛弈龍眸柔和,抓著她的小手將茶杯湊近薄唇,淺啜半口。枯草味的熱茶水滾過舌面,入喉微澀。
“尚可。”
“師父愛茶,喝過天下最好的茶。這茶太過粗鄙,師父怕是言不由衷呀。”慄海棠大灌一口,這才覺得喉嚨溼潤、通體舒暢。
諸葛弈望向小小的視窗,低聲說:“我又不是生來富貴,粗茶淡飯溫飽足矣。當年隨康將軍領兵打仗,我連混著鮮血的溪水都喝過。”
“嘔——!師父好壞喲!”
慄海棠入喉的茶吐出來,想到以鮮血溪水解渴,實在覺得噁心。
諸葛弈得逞大笑,無意一瞥窗外的大路,見一條長長的馬車隊伍緩緩駛來。
傍晚時分,夕陽餘輝映襯著浩浩蕩蕩的馬車隊伍,彷彿他們從巨大的紅日之中走出。騎馬在前的三位少年,其中的紅衣少年很是引人注目。
慄海棠興奮大笑,急衝出茶棚站在大路邊向馬車隊伍的少年們揮手,高聲大喊:“花哥哥!珅哥哥!桓哥哥!”
“花妹妹!”
騎馬的紅衣少年最先忍不住,揚鞭喝馬狂奔而來。分別半年之久,雖收到許多訊息,他仍掛念她的傷勢和身體。
馬兒衝到海棠身旁立即停下,程瀾翻身下馬,將她緊緊抱個滿懷,激動地說:“花妹妹,我想你啊!”
“嗯嗯,我也好想花哥哥。”
慄海棠回抱住他,兩條纖細的小胳膊也很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