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二老太爺懷抱著一幅舊畫,心滿意足地乘馬車離開,趕去他在鎮子裡的宅子。
積雪沒膝,馬兒呼哧著白氣趟雪往前走。趕車的老僕揣著袖子倚靠車廂,時不時扭頭透過簾縫察看裡面的慄二老太爺。
慄二老太爺眯起眼縫,看心腹老僕幾次欲言又止。他輕嘆聲,說:“想問就問吧,憋在心裡多難受。”
“二老太爺,那諸葛畫師和奉先女能幫著慄族長東山再起嗎?如今族中的大小事皆在你和二爺的手裡掌著,慄族長已是空架子。”
老僕絮絮叨叨一車的問話,慄二老太爺僅回覆一個字。
“能。”
老僕鬱悶了,心想老主子惜字如金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呀,他這榆木腦袋實在猜不出。
慄二老太爺把暖手的銅爐子放置一旁,拿起舊畫展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半座奩匣閣的重建圖。尤其用於供奉紫檀奩匣和歷代奉先女仙位的三塔樓,那雕琢精美的十二花窗讓慄二老太爺憶起小時候看過的一幅畫。
“他怎能畫出奩匣閣初建時的樣子?不不不,他才多大的年紀,何曾見過第一代畫卷。”
趕車的老僕聽到慄二老太爺的疑問,好奇地扭頭看。發現慄二老太爺目怔口呆的對著一幅舊畫。
“二老太爺,你怎麼了?”
“這畫中的奩匣閣……快,快送我去瓷源堂,我要去找找。”
慄二老太爺驚慌失措,大聲喝令老僕趕快送他去瓷源堂。他記得瓷源堂的庫房裡有一幅年代久遠的畫,正是八大氏族第一代族長們請繪畫大賢歷時半年繪製的,而衍盛堂、奩匣閣、無心院和隆福家廟的恢弘壯美僅是畫中建築的十分之一。
馬兒趟著厚厚的積雪奮力往前闖,明明走在通往瓷源堂的長街上,明明瓷源堂近在眼前,但風狂雪暴阻擋了它奔跑的前路,天寒地凍讓它有些體力不支。
此時,奩匣閣新宅子的東偏院溫暖如春。在慄二老太爺走後,海棠又喚楊嫫嫫多加幾盆炭火。
暖暖的小屋子瀰漫淡淡的御貢檀香,多半來自於諸葛弈的身上。
慄海棠抱著一盒酸甜可口的杏蜜餞美美的吃,偶爾催促楊嫫嫫把翎爺帶來的新鮮野豬肉從後廚院取來,讓劉二孃別浪費精力下廚烹菜,今晚吃些烤野豬肉便好。
楊嫫嫫哪敢聽從她的吩咐,笑呵呵地搪塞幾句就去後廚院了,留下青蘿服侍。
沒有外人在,慄海棠也放肆起來。跑到諸葛弈的背上趴著,時不時喂他一顆酸甜的杏蜜餞。
諸葛弈溫潤淺笑,修長食指輕點她的小鼻尖,柔聲問:“好玩嗎?”
“好玩。”和一隻老狐狸鬥,其樂無窮呀。
慄海棠在心裡補充,美滋滋地含一顆更大更酸的杏蜜餞。
“你玩得高興便好。”
諸葛弈寵溺的眼神讓海棠失神一瞬,羞窘得趴下去乖乖坐在旁邊,佯裝無事地專心數蜜餞。
翎十八嘖嘖感嘆:“活得久,看得多。我以為阿弈此生再不會懂得愛啊情啊的,誰知他竟被一個小丫頭攥在手心裡。”
“哈哈哈!”
秦五爽朗大笑。今晚他一直很沉默,即便慄二老太爺辭別時,他無言抱拳相禮。
慄海棠故作驚訝地盯著秦五,問:“秦五爺原來沒受傷呀。”
“我幾時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