奩匣閣後院裡,所有的姑娘們都被召集到這裡,頂著初春午後的柔風細雨,雖不至於浸溼她們的綾羅襖裙,但精緻妝容卻是被雨水打溼得頗為狼狽。
楊嫫嫫和李嫫嫫撐傘為慄海棠遮雨,虎大姐和小旺虎披著蓑衣在院子裡玩耍,時不時穿梭於姑娘們之中,沾染泥濘的小手常常會觸碰到她們光鮮靚麗的襖裙。
姑娘們心有怨氣不敢發,只能儘量躲閃過一大一小的觸碰,或者故作不經意地悄悄推開。
慄海棠坐在凳子上冷眼瞅著,把所有姑娘們的反應悉數記下,尤其小旺虎剛才在耳邊偷偷告訴她的那個姑娘,她特意多瞧幾眼。
“虎大姐,虎兒,過來我這兒。”慄海棠招呼著二人過來,讓他們一左一右站著,對所有姑娘們介紹:“這是虎大姐,先莫大姑娘的親姐姐。因她與我有緣,故而留在奩匣閣與我作伴兒。她是個腦袋不靈光的人,卻懂得誰欺負她便討還回來,最愛揍人的。你們若見了她千萬別硬碰硬,定要繞得遠些才好。”
“謹遵慄大姑娘吩咐。”
眾姑娘們屈身福禮,看虎大姐的眼神也帶了幾分警惕和小心翼翼。好似有些後怕,慶幸自己剛才沒有惹怒傻女。
慄海棠拉著小旺虎同坐凳子上,說:“這是我的兄弟,今年才兩週歲,是個頑皮的。奩匣閣有規矩,外男不夜宿,故而他住在旁邊的無心院,暫時由畫師先生收留。他白日來奩匣閣與我玩耍,也會跑到別的院子去捉迷藏,你們瞧見他只管命院子裡的老婆子和丫鬟們送回來給我管教,若他唐突了哪位姑娘也只管告訴我,我定會嚴厲的罰他。”
“慄大姑娘言重了,他還是個孩子,我們定不與他計較。”
有莫妘秀最先做表率,其他姑娘們也紛紛附和不計較。
慄海棠微微頜首,揮揮衣袖,叮囑:“既然不計較便散了吧。今晚奩匣閣有重要的宴會,你們呆在東、西跨院裡。若誰敢偷跑到奩匣閣裡來唐突了貴客,我可要重重的懲罰。”
“謹遵慄大姑娘吩咐。”
眾姑娘們恭恭敬敬地福禮,一個個臉色平靜,心中忐忑,紛紛猜測慄海棠宴請的貴客會是誰。難道是八位族長夫人嗎?
慄海棠拉著小旺虎的手,故意大聲說:“你領著虎大姐去無心院找畫師先生,請他在黃昏申時三刻領著貴客過來奩匣閣。”
小旺虎歪著小腦袋好奇地問:“大姐,貴客是什麼?”
“貴客是幫大姐處理麻煩事、麻煩人的客人。”
“有很多嗎?”
“當然。”
慄海棠摸摸小旺虎的頭,笑眯眯地眼睛偷瞄向抄手遊廊的一角,瞬間消失的裙襬正是大粉臉姑娘典古晶所穿的裙子。
“楊嫫嫫,讓人盯緊典古晶,她敢用毒來威脅虎大姐和旺虎,恐怕她背後的人心懷鬼胎,並非討好拉攏的。”
“大姑娘放心,主人已暗中派人盯著兩院的姑娘們,雖然人力稍顯不足,但那些人的探查功夫不錯,定能順藤足瓜查出個源頭兒來。”
楊嫫嫫對自家主人的能力極為信服,相信所有事情有諸葛弈想參與定能比任何人都更好的完成。
慄海棠淺淺笑著斜睨向楊嫫嫫,這種迷之自信在諸葛弈的臉上都從未見到過,沒想到楊嫫嫫……
“楊嫫嫫,在你心裡誰更得寵?是師父,還是我?”
“大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嫫嫫尷尬地笑,心裡忐忑得像壓個兩座山,她舉著斧頭劈哪個都得罪另一個人。這年頭兒做人家的奴婢也不容易的,不但要勤快做事、忠孝做人,還要選邊兒站隊應付主子們的爭寵。
“大姑娘,老奴心裡定是你重要啊。”
“哦,那你的意思是師父……不重要?”
“老奴沒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