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遇忑忐:“我打算回去跟家裡說,你…你願不願意?”
徐娃反應慢了一拍,凝眉喃喃:“登記?”
程遇緊張得手心冒汗,才想起掏出囗袋裡的介指,他怕汗會弄髒絨盒,兩指小心拈起,
“不。”一捶定音,絨盒重如千斤,跌回囗袋的同時,墜落程遇心中,壓得他吸氣都嫌太重,
他把徐娃的手握緊,彷佛這樣能捉~住甚麼,又肯定些甚麼,
對自己的質疑和否定,隨著一個“不”字,判處罪成,他以為徐娃會是他最有力人證,可是…她說不。
望著程遇臉上的笑容變得苦澀,徐娃也不忍,她溫聲說:“最少不是現在。”
“話是很土,但實用,我們不夠瞭解。”
程遇頹然:“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不是的,一直以來我們願意暴露的,只是我們最想呈現的一面,所以你不瞭解整個徐娃,我亦只看到片面的你,到一天能看見完整的彼此,不用去特意說,也能瞭解。”
徐娃摩挲手鐲,“就如這雙手鐲,我們看到上面的波動頻率正常,就以為心足夠健康,但是,我們都忽略了它的溫度,原來它是冷的。”
程遇嚥了咽嗓子,艱難開囗,“這的確不是一顆好心髒,裝也裝不來。”
徐娃的話無疑是判罪之後的加刑,程遇在人前努力凝造正面、負責、穩重的形象,別人不會知道他耍計謀,懂計算,滑頭的一面,他的所謂好是源於虛榮。
在家人面前他反叛,任意妄為,不負責任,若不是他現實,知道要讀好書,又懂利用家裡關系,他成不了程遇這個紙板人。
“對,所以我不要做你心中設定的徐娃,你也不用盡力當我理想中的程遇。”
程遇苦笑:“希望到時你不會太失望。”
徐娃一愣,喉嚨一堵:“你搶了我的話。”
程遇眼眶發熱,他擁住徐娃:“你很好,是我不夠好。”
徐娃用力眨眼,硬把淚水迫回,“我也不好,我…”
最終她呢喃:“合適就是最好。”
擁緊彼此的力度逐漸加重,心髒的位置貼緊,像這樣就能壓制那顆惶惶不安的心。
徐娃半夜從噩夢中驚醒,她出力抑制呼吸,怕程遇發覺。
夢中她一把把扇向一個胖子,對方連連退後,徐娃咬牙切齒,邊打邊罵“叫你不小心,叫你魯莽。”扇著扇著,手裡驟然多了一根棍子,她出盡力揮過去,面前的人赫然成了程遇,手已煞不住,她嚇得緊閉雙目,再張眼時她躺在家中的床,確切來說,是小時候的房間。
她聽到爸媽在外面聊天的聲音,徐娃高興得想彈起,然而身體如被大石壓住,一動不能動。
一把天真無邪童音哼道:“爸爸壞,我不理你。”
“娃娃,不可以這樣說爸爸,爸爸也是臨時要加班,不是答應了下星期帶你去嗎?”是媽媽溫軟的聲音,
“唔我要今天去,我要去動物園哪”
“好好,叫媽媽帶你去。”是爸爸哄道,
“我要爸爸一起去。”
“娃娃聽話,鼓著臉就不美了,你不是美美小天使嗎?”媽媽柔聲說,
“唔”
“聽爸爸話,今天你先跟媽媽去動物園,下月爸爸帶你去海邊玩好嗎?”
“海邊?是電視機裡面藍色很大很大那個?”
“是呀!”媽媽答,
“就是唏哩嘩啦,劈劈劈…”
徐娃突然感到鼻子和喉嚨像被水嗆,呼氣變得困難,她大力喘息,張開眼已重回現實,但窒息感仍在…
程遇早上起來,徐娃未醒,他放輕手腳起床洗漱,離開前程遇在床邊站了一會,徐娃背向他蜷縮著身邊,兩手執住被子一角,聽說這是最沒安全感的睡姿,他俯身把唇輕輕貼在徐娃額角,想這樣就能傳遞力量,壓下彼此心中苦澀。
聽到關門聲響,徐娃緩緩睜眼,血絲差點把她眼睛染紅,她伸手到床頭櫃拿過手機,那邊響了幾聲接通,“高教授,我是徐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