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那麼小懂什麼?你們放開手就是,我們又不是要害了孩子!”劉氏忍不住大步上前,想要從孟氏懷裡搶人。
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孟氏不敢拿出母雞保護小雞的架勢,擋了兩下就讓開了位置,叫劉氏一手一個拖了去,倆孩子立刻嚇哭了。
“你們已經八歲,非是小孩子,什麼決定心裡可有計較?若是想要留下,六哥自會想辦法,若是想要走,那也是一句話,你們,如何選擇?”動靜太大,楚開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毛筆走出來,隔著一段距離,凝視哭哭啼啼的兩人,眉目冷峻,說的話卻叫人生出信任。
琉璃二子哭聲戛然而止,一年多的相處,他們也在長大,如六哥所說,去或者留,其實心裡早就有想法。他們也知道,伯父伯母對他們再好也不是爹孃,爹孃對他們再冷漠終究還是爹孃,他們可以任性的選擇留下來,相信六哥絕對有辦法叫旁人說不出話來。
但他們也知道,路是自己的,沒道理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他們清除路上的障礙,就像二姐姐以前說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現在他們太小,只能聽大人的,長大了呢?唯有用雙手為自己博一個未來,那才是屬於自己的未來。
風霜雨露,大風大浪,終歸要自己昂首面對。
雙胞胎心靈相通,互相看了一下,擦去臉上的淚水,抓著彼此的手站起來,冷靜而顫抖道:“我們,跟著爹。”
話音落下,兩孩子看到伯父伯母失望的表情,看到奶奶得逞的笑容滿面,也看到他們爹始終冷漠的神態。
手牽手上前就地一跪:“連日來多謝二伯二伯母照顧。”若是可以,他們不願意要舉子爹,要會給他們做吃的、抱著他們玩的爹孃!
然,沒有人能夠選擇出身。
昂首,潸然淚下。
楚開霖冷眼旁觀,眼睜睜看著一行人大搖大擺的將人帶走。
“六郎,琉璃到底太小…”孟氏猶豫了下,婉轉的表達自己的不滿意。
楚開霖淡淡開口道:“八歲還小麼?我二哥九歲一人外出,我小妹五六歲不到就行走城裡城外,八歲,小麼?”
還真是…不小了。
孟氏訕訕一笑,九歲的四郎敢一個人離家出走,只帶著一把算盤,五歲的五丫敢一人進城,說找點東西吃,再後來,九歲的四郎一月回家一次,五歲的五丫早出晚歸,直至後來好幾天回一次。
多少次風霜雨露打濕頭發,多少次邊吃邊睡?
八歲,的確不小了。
不知道自己勾起老孃心裡的疼惜,楚開霖關了院門,輕聲道:“爹孃,你們放心吧,到底是楚家的血脈,爺奶再糊塗也不至於賣了他們。”當然,若是女子就說不定了。
楚長河夫妻到底心疼,擺擺手,疲憊的進屋了。
楚容聽著院子裡沒有動靜,這才蒙著被子繼續睡覺,暗想著再睡一會兒,然後進城去,碧玉山莊好些時候沒去了,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偷懶?
楚家老宅。
琉璃二子被帶回家,沒有一聲安慰,沒有一身關心,只有親爹冷漠的問道:“你二伯家可有特殊之處?”
特殊之處?
二人一臉茫然。
那個家說起來經常吵吵鬧鬧,二伯孃每天早晨每個屋子跑一趟,大喊大叫的叫孩子起來吃飯,二伯一早起來先入他的工具房,天大亮了一身木屑出來,被二伯母好一頓說後笑嘻嘻的洗手吃飯。
五姐姐經常賴床,經常被二伯孃點著腦袋一通說教,女兒家勤快一點,女兒家不能睡懶覺之類的話。
四哥回來了會被二伯孃說,然後又心疼的進廚房做飯,好幾道四哥喜歡的菜餚。六哥回來,二伯孃明顯說話小聲了,甚至還會在他護著玉姐姐的時候氣得哆嗦,卻也沒再追究。二哥寵著二嫂,會給她帶好吃的,順便塞給他們一份,在二伯孃酸話一句之後全家都有好吃的吃了。
吵吵鬧鬧,卻也笑聲一片。
特殊麼?特殊,他們經常吵,為了一碗吃不完的飯能掐得四哥活蹦亂跳,一大早離家出走,為了五姐姐披頭散發唾沫橫飛,卻動手為她束發。也不特殊,哪戶人家不是為了雞毛蒜皮的事雞飛狗跳的?二伯家其實也不例外。
真要說特殊的地方,也只有…
“他們特別會賺銀子!”琉璃二子認真說道。
緊接著將隨身攜帶的荷包拿出來,鼓鼓的,一看就份量不輕:“二伯、二伯母給我們大紅包,二哥、四哥、六哥還有二姐、五姐姐都給了,每人給一個大紅包,就這麼多了。”
新年的熱度還沒褪去,口袋裡的紅包拆過卻來不及花出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