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袁秉兼兩次找她,她都有錄音。她從頭到尾,都很堅定地拒絕了他們所謂的培訓。
提交了錄音,葉明雨便回到了醫院繼續照料病人,同時密切關注著袁秉兼那位律師的動向。
曾律師出了看守所,在路上就聯絡了袁秉兼所說的任老闆。
他跟著袁秉兼多年,對他的這些底細都是瞭解的。這位任老闆,是西南邊陲y省最大的中藥飲片公司宣鴻制藥的所有人。
y省氣候和土壤都非常適宜中藥材生長,所以也是全國重要的中藥材産地之一。就地取材方便,便誕生了全國名列前十的中藥飲片公司宣鴻制藥。
暴利驅使之下,中藥飲片的亂象,早已不是一兩天,而是許多年。早年,袁秉兼作為一個擅長製假的專家,曾經是宣鴻的制藥顧問,為宣鴻提供了不少的技術指導。
所以,袁秉兼手裡是有這位任老闆的把柄的。
即使宣鴻現在已經是全國十大飲片公司之一,出産的飲片依然有很多問題。畢竟,習慣了製假的巨額利潤,任老闆怎麼會甘心老老實實做生意呢。
但以宣鴻現在的行業地位,若爆出飲片質量問題甚至是製假醜聞,必然損失慘重,任老闆不可能冒這個險。那麼就只能乖乖按照袁秉兼的要求做事。
“老袁他可真是會給我出難題,他被h市警方抓到,我這y省的關系,也鞭長莫及啊。”電話裡,任老闆為難地道。
在外,他一直是和和氣氣的大善人,曾律師幾乎能想象這人那張偽善的臉上此時的神情。
“要解決袁會長目前的危機,一方面是需要把中華醫療行業協會的身份合法化,那麼,非法組織的罪名就不成立。這一點上,以任老闆在k城的影響力,不難辦到。能暫時混個地方性組織,h市這邊再多塞點錢,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了。”
當然,要合法化也是需要大量塞錢的。但這個錢,袁秉兼就聰明地推給了任老闆。
“另一方面,則是需要讓葉明雨改口,只要她答應參加培訓,那麼他們收取高額培訓費也就不算騙局。”
“你們準備怎麼讓葉明雨改口?”任老闆追問道。
“那個葉明雨,她有個父親在c市,我們把人控制起來,不怕她不聽話。”曾律師出主意道。
能在邊陲h省那種比較混亂的地方站穩腳跟,任老闆手裡是有一些灰黑勢力的,這也正是袁秉兼要讓他來做這件事的原因。
任老闆沉默了一會,嘆著氣道:“告訴老袁,我這生意也不好做。咱們多年的老朋友,也不能總叫我這麼為難啊!”
“當然當然,這是最後一次!”曾律師連聲答應。
顯然,他聽懂了任老闆話裡的威脅之意。
若是一直拿著同一個把柄要挾,誰都會狗急跳牆的。做人,必須適可而止。
y省邊陲市郊區,兩個年輕的男人開著車在有些坑坑窪窪的公路上生死時速地逃亡。
他們的身後,兩輛麵包車緊追不捨,裡面都是宣鴻制藥的打手。
“快!把東西傳給單先生!”開車的男人催促著旁邊的同伴。
同伴是個二十多歲,留著長頭發,還有一圈頹廢胡須的男人,他此時正抖著手,將針孔攝像頭裡的sd卡放進讀卡器,往筆記本上插。
他雖然很緊張,動作卻很快,沒過多久,筆記本上就顯示出郵箱頁面的傳輸畫面。
有心人一看便知,那郵箱是屬於國內打假鬥士單天祥的。
這兩個年輕人,一個是單天祥新聘請的助手,一個是在藥材辨別上有奇才的藥師,兩人都對國內中醫現狀十分不滿,覺得中醫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太多了,真正有用的卻很少,給了騙子們極大的生存空間,利遠大於弊,與其留著它危害社會,不如直接取締。
所以對於勇敢站出來,扛起反中醫大旗的單天祥,兩人都十分佩服。
第一波反中醫潮的輿論風向,在那個所謂的神醫葉明雨的引導下,敗下陣來,兩人都十分不忿。
所以,當單天祥找上他們,委託他們前往國內十大中藥飲片製造企業宣鴻制藥進行暗訪時,兩人懷著一種殉道般的心情,踏上了y省的土地,在潛伏了半個月後,拿到了很多證據。
他們知道,當這些製假的影片加工後流傳出去,民眾對中醫的信任肯定會下降到谷底。
有個別神醫又怎樣,醫生開了方子,拿去抓藥,藥是假的。
有的是拿質量不合格的藥材充數,有的是拿便宜但外形相近的藥材冒充,有的甚至直接是麵粉石灰製作的,藥材商人們只管盈利,何曾管你患者吃到的藥是不是有效,是不是有毒。
連宣鴻這樣的大企業都存在如此多的製假現象,更何況其他小渠道呢。誰敢肯定藥房和普通醫院的飲片一定是合格的?
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棄用中醫,改吃西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