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跟著花弦前往,宋炎從來也不知道,就在他熟悉至極的京城裡,竟然還藏著這樣一個地方。
在靠近皇宮的地方,有一座山,因著山上並沒有什麼景緻,又因為臨近皇宮害怕冒犯天威的關係,所以一直沒人去過。而就算是這樣毫無特色的一座山,宋炎也早已經細細看過,證明確如傳聞一般,只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山峰而已。
然而花弦就給他了一個意外,只見她拿出一把極尋常的鑰匙,在一塊毫無特色的大石下撥弄片刻,那從外面完全看不出異常的石頭竟然就這樣緩緩挪開,露出一道狹長的走道來。
看著宋炎驚訝的目光,花弦不好意思的把鑰匙放在他手裡,說道:“除了我父皇和元蘇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個地方。你要不要進去看看,裡面不冷,也很美。”
走道雖然狹窄悠長,卻很乾燥,隱隱有風流過。往前走了一刻鐘左右,便覺四周越加寬闊,漸漸的還多了些暖意。
待出了走道,看著面前四季如春、滿地花開的山谷,宋炎方才明白這是怎樣一個桃源般的地方。
他捏著那枚鑰匙,竟覺得有些燙手得厲害,想要還給花弦,卻被花弦拒絕了。
“這是特地給你的。”花弦滿臉羞意,她很喜歡這個地方,所以便在出嫁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給駙馬的一把鑰匙,想把自己擁有的所有最美好的東西分他一半。
她現在並不知道以後那個殘忍的結局,所以開開心心的演繹自己的故事,宋炎卻是知道的,知道他將會用這把鑰匙把她送入地獄,徹底的失去了她。
既然是美好如夢的一段時日,夢便終是會醒的。
宋炎不是無情之人,或者說,對於入了他的心的,不僅不無情,甚至是長情的。所以回到將軍府,收到手下傳遞的訊息,得知心裡的白月光命途多舛造人拐賣進青樓,又因為容貌姣好成為花魁娘子,且就在今夜將隆重拍賣初次之後,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所以他去了,不僅去了,還花重金買下了白月光的初次春宵。
佈置華貴旖旎的花魁房裡,陳扇柔柔弱弱的依靠在宋炎懷裡,姣好的面容梨花帶雨,美麗的眸子裡委屈中帶著歡喜。
“宋郎。”陳扇柔婉清麗的嗓音低低說道,“你知道嗎?我現在是多麼的歡喜。”
“為什麼?”宋炎幾次想要收回放在她肩上的手,聽見這讓人心疼的聲音,終是輕嘆口氣重新攬在她的肩上。
儘管皇命難為,他亦是被逼無奈,但終歸是他負了她。
陳扇放軟了身子靠在他懷裡,淚珠兒緩緩垂落在他的衣襟上,面上卻是帶著笑的,“雖然從淪落到這個地方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這輩子已經算是毀了,連陪在你身邊的資格都沒有。可我現在還是歡喜的,因為宋郎你來了,這是自你成親以來,第一次來找我。”
“對不起,我……”
“宋郎,我從沒怪過你。”陳扇抬手捂住他的唇,柔柔說道,“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無奈,你心裡有我的,是不是?”
宋炎點頭,他曾經想過,要疼她一輩子的。
“如此就夠了。”陳扇坐起身來,低著頭任由淚珠順著白皙的臉頰滑下,柔弱無骨的十指搭上宋炎衣襟。
宋炎一驚,慌忙抬手握住她的手,急道:“扇兒,我……”
陳扇抬頭,輕咬著唇看向他,含羞帶怯的道:“宋郎,你不願意嗎?我……我知道,我現在的身份不配,可是你也知道,在這樣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以後會怎麼樣,與其如此,不如把第一次給你,也算全了我這一生痴念。”
“扇兒,別這樣說。”宋炎伸手攬住她,心疼不已。
陳扇泣道:“既然如此,你又為何不願要我?”
“在這樣的地方,對你不公平。”宋炎道,“在我心裡,你一直是當初的模樣。你放心,既然我現在找到你,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再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宋郎。”陳扇撲在他懷裡,嗚咽出聲,“我一直信你,可是……可是她是公主啊,貴為一國公主,又怎能容得下我?”
“不需要。”
“什麼?”陳扇不解的抬頭。
“我說不需要誰的允許。”宋炎重複了一遍,聲音裡帶堅決,“扇兒,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可以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護你安安穩穩一輩子。”
陳扇聞言,心裡終於安慰了些,又柔柔撲進他的懷裡,卻被宋炎胸口處的什麼東西咯了一下。
“這是什麼?”
宋炎心口一僵,不過看著陳扇尚且帶著委屈的面容,又不願在此時違揹她絲毫,於是拿出那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