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這句話就是剛才魚公公“未曾聽說”一句的加強版,看似為德王隱瞞,實則為自己開脫。
章鳴嶽聞言沒再追問蘭子義,魚公公在替蘭子義撐腰誰都看的清楚,只要魚公公還在這坐著,就沒人想直接去找蘭子義的麻煩。
章鳴嶽不再繼續糾纏蘭子義,只是他在轉頭去向其他方面時對蘭子義說了一句話,他道:
“衛侯,硬抗妖賊那麼久,辛苦你了!”
此一言無稜又無故,可在蘭子義聽來卻如同萬斤巨錘那般生猛,一下就敲碎了他心中的大門,被蘭子義強壓在心內的思緒一股腦的全都湧了出來,沾滿腦海。一邊蘭子義的心裡在不斷的叫罵“若不是你章鳴嶽派解宣明來礙事我在裕州就滅賊了,你在這裡說這漂亮話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麼”,一方面蘭子義心中卻感到了一股被自己極力否認的暖流,能被自己的偶像點名褒獎,那是一種怎樣的榮幸啊!
蘭子義混亂的思緒自然流露到了他的臉上,在做幾位首腦全都對此看在眼裡,章鳴嶽更是對此裝作沒看見。
既然蘭子義沒法繼續被抓出來當靶子,那在場眾人自然要找其他人出來,一直坐在角落的張偃武此時便派上了用場。
對章鳴嶽而言張偃武是個理想的突破口,第一,張偃武參與了渡江以後的全部戰事,第二,張偃武和他爺爺張望在朝中中立,沒有派系,他沒有支援內廷和德王的理由,至於私底下章鳴嶽有沒有派人去和張望通氣,那就不知道了。
對於內廷兩位公公而言張望也是合理的爭取物件,張望再怎麼講也是藩鎮出身,和御馬監有舊,張望也算武將之後,和文臣摻和不到一塊去,至於私底下兩邊有沒有接觸,那也不好講。
所以張偃武就成了兩邊輪番問話的物件,而且在過去幾天中一直如此。
此時的張偃武正獨自一人坐在邊上,看他那樣子他是想坐到角落去,但他還是與蘭子義一樣,坐在兩邊人中間。張偃武神情疲憊,眼圈一團黑,晃晃悠悠,看著能從椅子上掉下去。他這是真的被折磨壞了,真不知道這幾天來張偃武究竟經歷了什麼。
章鳴嶽率先向發問道:
“張侯,德王在軍中表現如何?”
張偃武聽到有人問話,噤聲嘆道:
“我只是參軍,不曾與王爺親近,不敢妄加評斷。”
張偃武這話說得和剛才蘭子義所言一般滑頭,看來張偃武也是有備而來。
接著章鳴嶽又開口,只是這次他追問到了德王入城的事情,章鳴嶽道:
“德王當日是怎麼棄軍入京的。“
張偃武聞言沒有多想,脫口就說,也沒有發現在另一邊的隆公公有話想要在他前面說。
“我在前線同戚侯一道率部苦戰,一回頭就不見了德王蹤影。我也不知道王爺何時走的。“
張偃武說話雖然衝動,但所說還算中規中距,話裡並沒有出賣德王的意思,唯一算是疏漏的就是沒能聽出章鳴嶽問話裡的坑,章鳴嶽問的是德王如何棄軍入京,若不先否認這點而直接答話略有那麼一點預設德王出逃的意思。
隆公公想先一步說話就是要點破章鳴嶽的這點小心思,不成想被沒有心眼的張偃武搶了先,再加上之前硬生生被摁下來的火氣,現在的隆公公可是暴躁的很。他當即質問張偃武道:
“張偃武,什麼叫一回頭就看不見德王蹤影?德王身為一軍主帥,從未棄軍,怎麼可能莫名其妙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