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越重,則穢氣凝聚越多。又祛散不得,直至災民熔爆身亡。
常人眼中,天地未曾有何大變,不過多了幾些雜聲。但於道牧眼中,此刻穢氣如灼天篝火,又凝聚成嶽穿天,他的心已冷大半截。
“仙長……”阿蓮種族本能彪炳,其自身天賦能使得她在災區如魚得水。巨量的穢力讓她心動的同時,更多的是莫名的心悸,所帶來的恐懼,發自靈魂的恐懼。
“你坐阿萌背上,其餘交給我,你且看著便是。”道牧拍拍阿萌後背,遂大步前行,“一切有我。”話輕而心重,不像一十八出頭的少年,可有之擔當。
剛過關卡,道牧靈識展開。街道、屋中、房頂淨是人,或普通,或武士,或修士,或男人,或女人,或老少,或青壯。
人們的目光皆聚在街道中段,一對新生兒與母親。
母子倆,皆面板赤紅,渾身冒氣,宛若兩個剛出爐的包子。熾熱的氣,匯聚成漩,充斥母子周身四米魷魚。無人敢踏足而入,就怕自己立馬被引爆。
“閃開!”中年婦女一聲喝下,人群立馬自開一條道。
道牧穿過人河,沒絲毫猶豫,踏入熱氣圈。他血眼生光,滔滔氣勢,如煞神臨凡,圈熱氣蒸得道袍獵獵作響。
年輕媽媽是一凡人,何曾見過恁般惡煞。嚇得她一時間忘記哭泣吶喊,眼睛充滿驚恐,身體僵硬原地。
“莫怕,我是道牧,牧劍山道牧。”道牧蹲下身,以自認為最溫和語氣。見年輕媽媽抱小孩方式不對,哄小孩手法生疏,道牧不由關切道,“你第一次做媽媽吧?你丈夫呢?”
年輕媽媽並未回答,只是緊緊抱住懷中嬰孩,一個勁的搖頭。
氣浪在這一刻更強,溫度灼得四周時空扭曲。地板赤紅,好似一塊塊燒紅的烙鐵,又像一塊塊紅透的磚頭。只要用手輕輕一戳,就能戳出一個洞,輕輕一拍,就能拍成粉末。
環境如此道牧愣是如常,反觀一旁阿萌已撐起氣罩,為己也為阿蓮。
“把孩子給我,來喝下這瓶藥酒。”道牧單膝跪地,雙手伸出,柔聲鼓勵年輕媽媽,“我是來救你們的,定會讓你們恢復健康。”
雙方僵持十數息,年輕媽媽這才鬆動,接過藥酒後,小心翼翼孩子遞過來。兩人手臂接觸剎那,被電流貫穿恁般,兩人同時顫抖。
呀,玉瓶自年輕媽媽手中掉落,玉瓶破開一角。熾熱地板瞬間將玉瓶燒成粉末,甜蜜的焦香隨一團煙氣瀰漫開。
說來也怪,隨著焦香瀰漫,穢氣減淡不少。災民們聞著焦香,忘卻交迫的飢寒,全身毛孔大開,欲將所有焦香吸進自己體內。
哞,阿萌眼睛半眯,原地轉圈,全身筋骨繃緊。阿蓮似第一次面臨此類危機,玉手顫顫,欲空中揮舞,大量靈力匯聚指尖。
“阿蓮,你靜靜看著便是。”道牧斬釘截鐵,頭也不回,見他逗著懷中嬰兒。焦香使得她啼哭聲減小漸息,病情得到暫時緩解。
眉頭一皺,道牧心中暗道,“我的血……並非一點效用都沒有……”雖說如此,道牧餘光掃過周遭,原本就不樂觀的心,沉到九幽冥底。
嚓!道牧解下決刀,連刀帶鞘,一把插在玉瓶掉落處。嚶嚶嚶,決刀與刀鞘共舞齊鳴,刀氣自捲成浪,充斥八方。熱氣圈暴漲,整個街道中段被佔據。
膽敢靠近者,或被氣浪衝飛,骨骼粉碎,癱若爛泥;或被刀浪衝刷,血肉模糊,刀刀見骨。
血?
災民們的傷口,流淌著黃白色液體,等同濃水,更似屍水。強烈的腐蝕性,灼得地面嘶嘶作響。黃白色液體蒸發,又如鋼水一般,將地板燒得通紅。
“這……”阿蓮驚得捂嘴。
不尋常的穢氣根源,淨是從這些看似正常的災民湧出。
災民或是嗚呼哀嚎,驚恐逃離,或是悶不吭聲,悄然圍堵。維護秩序的將士,已將媽媽們圍起,形成人形鋼牆。刀已出鞘,盾扣手臂,以最高戰備姿態示人。
“孩子從哪得來?”道牧掌蘊綠光,屈指一彈。鏘,決刀彈出半指劍身,幽光成澤。此舉嚇得年輕媽媽後倒,形如一恐懼的普通女性面對一嗜殺屠夫,四肢地面亂蹬,連連後退。
“你們膽子可真大,這套路如此嫻熟,沒少在其他城市用吧?”道牧餘光瞥年輕媽媽一眼,右手已伸出食指,於決刀上輕輕一抹,瞬間見紅。
收手途中,飽滿的鮮血落下幾滴,呲呲呲,熟悉而又甜蜜的焦香再現,周遭災民愈加狂熱。道牧已把食指伸入嬰孩口中,口腔熾熱而滾燙,如水蛭般瘋狂吮吸。
嬰孩呼吸趨於平穩,溫度逐漸回落,氣色趨於正常。“你的血,可治癒病疫?!”年輕媽媽猛地起身,目光不由看向玉瓶破碎之處,“那瓶藥酒包含你的血?!”語氣隱隱作疼,好比被割肉那般,以至於像在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