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的漢子輕聲嘀咕:“田裡種的是麥子,不是稻穀。”
“這是一種比喻,用不著對此認真,反正都是糧食。”雷雨揚說。
“真可惜,你要早生三十年,沒準這首詩會寫入課本作為全體小學生的範文。”我極力避免露出嘲諷的口氣。
“網路上有地方發這樣的詩嗎?”他洋洋得意地問。
“有,你可以發在我的小說的評論區裡,我會把這詩置好了,明天回去就這樣弄。”雷雨揚笑逐顏開。
“前面那幢四層樓就是朱老闆的家。”帶路的漢子說。
遠遠望去確實很顯眼,整個村莊的其它房子最多兩層,只有這一幢是四層,並且很大,粗略估計至少有三十個房間。
轉了幾個彎,來到大門前,從外面看進去,院子很寬敞,有籃球場那麼大。
“車子可以直接開進院子裡。”帶路的漢子說。
一般情況下,鄉下的喪事都辦得極為熱鬧,請許多客人來大吃大喝,規模不亞於辦喜事,可眼前的情景有些不對勁,院子裡空無一人,風吹過,幾張冥幣和黃紙飄起,一隻孤獨的老狗趴地上,渾濁的眼睛懶洋洋地看著我們,一聲不吭。
我嗅到空氣裡有一些令人極不舒服的味道。
按道法書中所述,房間太寬大或者空房太多,而住在其中的人太少,訪客亦不多,時間長了此宅的陽氣和人氣不可避免要漸漸衰弱,各種妖異之物便會趁機侵入。
為何一些酒店和大廈常常有人聲稱撞邪,與此大有關系,如果生意冷清,進出的人寥寥無幾,有的房間一連數月除清潔工外無人進入,自然容易滋生各類靈異之物,天長日久,鬼進人退,到了後來就連電梯和天臺之類地方都會成為陰氣彌漫之地。
陽光極強,庭院裡沒有遊魂,我能想象到,夜間此地必然十分熱鬧,群鬼聚集,只是大部分人無法看到而已。
斷臂男子下了車,對著面前的樓房大喊了一嗓:“朱老闆,城裡的陰陽師到了。”
事前得知,這位暴發戶從事建築業,城內最高的那幢大樓的地下停車場據說就是由他承建那裡同樣是陰氣逼人),還有東山公墓那道綿延數裡的圍牆和其它配套工程也出自於他之手,這樣的大生意多不勝數。
古人雲,盛名之下無虛士,我很想就近看看這位白手起家的傳奇人物。
朱老闆出現在門廊下,他面板黑中泛黃,粗糙而滄桑,目光炯炯有神,體格強壯有勁,肩寬背闊,一望可知曾經長期從事日光下的體力勞動,以致留下了終生無法改變的印跡。
他身後站著一名年青女子,她面色蒼白,眼圈泛青,神情倦怠,彷彿大病初癒。
用陰眼來看此二人,男子身體周圍有一圈淡橙色光影,顯示出勃勃生機,陽氣極濃極厚,看來命非同一般的硬,所以久居此宅仍是事業發達,諸邪不侵。女子的境況則很不妙,身體周邊籠罩有一些若隱若現的灰藍色氣場,呼吸細微而短促,頭發枯燥無光,目光散亂,眼窩深陷,手背血管清晰可見,如果繼續在這裡居住,恐怕活不過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