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仔細瞧瞧那流轉的眼波有沒有他的影子。
“我覺得河邊的風更大,你想去嗎?”
許嵐清只覺得楊帆的嘴巴在動,不知道她說了什麼。他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然後任由那一點一點漫上來的湖水,拯救他,他看到自己慢慢熄滅,慢慢完整,依稀看到還有火星,不知道何時複燃。
“好”,許嵐清恢複清明。
兩人順著臺階往下走去,河邊步道上多的是人在散步,對面有對年輕夫妻牽了條狗,旁邊栽了矮叢灌木,那狗抬起後腿,作勢要尿,楊帆別開了眼。
楊帆以前沒有來過下面,最多站在上面的人行道上看看。
怪不得他們說秦宇喜歡在這裡逮人,確實有好多不被允許的事情在這裡發生。
前面走著一男一女,同他們一樣穿著校服,他們似乎有很多話要聊,女生責怪男生上課不認真聽講,男生則是嘟囔著女生多看了某個男生一眼。
女生嗔怒,大跨步往前走去,男生連忙追上去,“你別氣嘛”,說著去勾女生的尾指。
不遠處的拱橋下站著兩撥人,呈對峙狀態,不過通常都打不起來,雙方各自把狠話放了,自認為找回場子,在兄弟面前沒丟臉,也就算了,離開前再伸著手指頭警告對方,“下次對你不客氣”。
楊帆和許嵐清沒再往前走,在長椅上坐下來。
河對岸是一排夜宵店,燈光傾灑在河面上,波隨風起,連帶著那些光都被揉碎,似銀河流轉。
專門坐在河邊吹風,楊帆以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許嵐清安靜坐在一旁。
他們有很多話題可以聊,北城不一樣的氣候,不一樣的飲食,許嵐清不在的時候,食堂推出了新的菜品,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吃。
但他們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楊帆很享受這種安寧,餘光看過去,許嵐清也只是目視前方,似乎也沒有打算開口。
楊帆覺得,許嵐清的外貌是很出眾的,側面看過去輪廓很清晰,流暢。不用想,也知道年級有很多女孩子會多看他兩眼。
但他本人,似乎不是很在意那種被關注的感覺,當然,有可能是因為他早就習慣了站上舞臺,接受萬千觀眾的目光。
不浮躁,不驕傲。
楊帆看了許久,許嵐清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麼,但他沒敢動,一直等她的視線看向對岸,他才動手撓了一下發癢的額頭。
坐的時間久了,楊帆放鬆許多,腳抬起來一前一後地晃動著。她隱約看到許嵐清在找什麼東西,直到他遞到她的眼前。
一個小貓吊墜,陶瓷的,黑白的毛色,尾巴翹起來,和小攤上擺著賣的工藝品很像,但又有點不一樣,更粗糙。
明明是硬實的陶瓷,那貓兒的尾巴卻像是長了毛一般,在她手心晃來晃去,讓人發癢。
“它的尾巴可難捏了,一不小心就斷了”,許嵐清感覺楊帆已經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也不說話。
“但是它很可愛啊。”
許嵐清鬆了一口氣,她喜歡。
其實他還買了一個很漂亮的發夾,但是不能送給她,而她現在兩鬢散落的頭發,他也不敢伸手替她整理。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楊帆的意思是張智予沒有提過,他也沒有給她發過訊息。
“孟老師要去國外處理點事情,就先回來了”,許嵐清趁著說話活動身體,讓自己不那麼僵硬。
“什麼時候再去?”
“還不確定。”
“哦。”
“我會提前告訴你。”
楊帆看著許嵐清認真的眼神,點點頭,“嗯。”
雖然她也不知道許嵐清為什麼要告訴她,但她也想知道他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來,便也不沒有細問。
待到人群散去,許嵐清送楊帆回了家。
風會繼續吹,到半夜,到黎明,再到無數個不一樣的朝陽與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