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層,魔法事故和傷害司,包含逆轉偶發事件小組、記憶注銷指揮部和麻瓜問題調解委員會。”每當到這一層的時候,電梯裡幾乎不會剩下什麼人了,於是愛瑪可以放心大膽地趁著電梯晃晃悠悠上升的功夫同亞瑟寒暄幾句,“家裡還好吧,亞瑟?莫莉、比爾、珀西都怎麼樣?”“他們都好極了,莫莉著迷於家中的害蟲清理,比爾在古靈閣的工作也轉正了,珀西還是老樣子,他挺好的。話雖如此,但他的臉色還是僵硬了一瞬,眼神也在不自然地飄忽著)目前為止還沒有惡性事件發生,大家也就先得過且過地活著。日子還要繼續,對吧。”亞瑟親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的沒錯,保持良好的心態,我們才不會被困難擊垮,”愛瑪贊許地看了他一眼。
電梯的柵欄門再一次吱呀吱呀地開啟,他們迅速站到了兩邊,亞瑟向愛瑪露出了一個僅限於萍水相逢關系的禮貌微笑,之後便昂首闊步地走開了。走廊上貼著傲羅指揮部標簽的一扇門大咧咧地敞開,愛瑪依稀能夠看到屬於自己的那張通緝照片上的金額又翻了一倍,旁邊還密密麻麻張貼著她畢業時手捧九張證書時的照片、曾在魔法部工作時的照片、和盧修斯·馬爾福、卡卡洛夫等人在酒會上的合影,“你看到過這個巫師嗎?如果你不幸與她迎面撞上,請不要試圖與她硬碰硬……提供線索並幫助我們抓捕到這名黑巫師的人將獲得兩萬金加隆的獎勵。”
愛瑪既為自己的身價暴漲感到竊喜,同時又在心底默默地感激著金斯萊,“阿尼亞!你終於來上班了……你的身體好些了嗎?春夏交接之際,感冒可真是惱人啊,對嗎?” 當柵欄門快要關閉時,一個稻草色的腦袋及時擠進了電梯間,他濕潤又多情的眼神熱情地注視著愛瑪,準確地說,是偽裝成阿尼亞的愛瑪。此人便是正在追求阿尼亞·麥克拉根的狂熱物件,德達洛·迪歌。他一邊激動地對愛瑪說著話,頭頂上的高禮帽顫顫巍巍地馬上要掉下來似的,“你好,迪歌,謝謝關心,b,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辦公室在剛才那一層。”
迪歌的笑容立刻凝固了,他轉變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受傷地看著她,“你這是怎麼了,你以前並不會這樣咄咄逼人……而且,他的語氣弱了下來)你曾邀請我晚上去你家吃飯,不知道……這還作數嗎?”愛瑪磨了磨後槽牙,她心想,託了迪歌的福,她不得不做足功課,將此人查了個底朝天,推測出他只是個黏人的傻瓜蛋之後才敢放心大膽地入職。現在他居然還想去蜘蛛尾巷做客?如果斯內普回到家以後發現了一名陌生男性的身影,她也保不準迪歌究竟會遭受怎樣的黑魔法傷害。
“我想你是有什麼誤會,迪歌,我已經心有所屬了她展示出左手中指上的紫薔薇戒指,這是她剛剛得到的生日禮物),所以,請回到屬於你的樓層,不要再打擾我了,”說這話的時候,愛瑪的良心有一些痛,因為她暫時阻斷的是阿尼亞與德達洛的姻緣。不過,她已在心裡承諾過,等到合適的時機,她一定會讓二人再續前緣的。
迪歌看到了那枚戒指後,便發出了小動物的嚎叫,“不!不!阿尼亞,你不是這樣的人,你怎麼會突然變心,是不是有人對你施加了奪魂咒?”說著,他便想掰過愛瑪的腦袋來仔細研究,判斷一下她的眼神是否呆滯,是否遭遇了黑魔法的侵害。
愛瑪只覺得有一股無名火在心頭竄了起來,迪歌一路跟著她追到了地下一層,這裡的門牌上都寫著“部長辦公室,康奈利·福吉”、“高階副部長辦公室,多洛雷斯·簡·烏姆裡奇”等高官的名字,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成為醜聞中的焦點人物,“迪歌,我命令你,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不要再繼續糾纏我了!”
她覺得有一股異樣的力量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出了,當她的藍眼睛與迪歌土棕色的、眼含淚意的眼睛對視之時,那股力量便正式生效了,“對,你說得對,我不能再糾纏你了,我應該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做自己的事情,徹底忘掉……”他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神采,嘴裡重複嘟囔著愛瑪希望他做的事情,然後乖乖地轉身去按電梯鍵,等待下一班電梯的到來。
愛瑪眨了眨眼睛,又握了握手掌。這不一樣,這和她對阿尼亞做得事情,奪魂咒、遺忘咒什麼的都不一樣,她剛才僅僅是利用了眼神接觸便將迪歌的心思蠱惑了,但她從未學過這樣的魔法,“he——”尖細的嗓音一下子將愛瑪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你傻站著幹嘛呢,阿尼亞,你難道不應該立刻來我的辦公室向我彙報嗎?”
愛瑪僵硬地轉過身去,揚起一個格式化的笑容,順從地回應道,“您說的沒錯,烏姆裡奇女士,作為您的副手,我已經失職了許多天了。”眼前的小個子女人立刻露出了一個假笑。她長著一副方正的、刻薄的面孔,面板鬆鬆垮垮地耷拉在兩頰,上面塗抹著厚重的腮紅以及粉色眼影。每當她發表言論的時候,她便要將戴著白絲絨手套的兩隻手矯揉造作地握在胸前,棕色短發上的黑色蝴蝶結隨著她甜膩、尖細的叫聲一顫一顫的。更糟糕的是,她今天穿了一套粉色開襟毛衣,搭配了一條深粉色的半身裙。
在阿尼亞的日記本中,愛瑪得知這位烏姆裡奇女士1981年時,她還只是魔法法律執行司的普通高層呢)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控制狂、虐待狂。她不僅會不遺餘力地壓榨底層員工的勞動成果,還不曾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羞辱他人的機會,而阿尼亞的自信心就是這樣一點點地被磋磨掉的。盡管愛瑪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她接下來的話還是讓愛瑪産生了對著烏姆裡奇的蒜頭鼻來一下的沖動。
“我十分欣慰你會有這樣的覺悟,阿尼亞,到我的辦公室來吧……我有許多檔案還需要處理。福吉部長將教育改革的事情全權交給了我,我很感念於他的信任,但就是苦了你了,我的阿尼亞,你今天可能要開始加班了,因為許多待定的草案還需要你來幫助起草呢。不過你放心,我會適當的給你一些指導的,但你要記住,我很忙的,不要事事都拿來煩我。”她的眼神中飽含威脅與惡意。愛瑪深吸了一口氣,徐徐地說道,“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女士,我可是在您的身邊工作了整整三年啊,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烏姆裡奇的嗓子裡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響,這表示她對於愛瑪的話感到很受用,於是愛瑪趁熱打鐵地從寶藍色的手提包裡面掏出了一瓶甜滋滋的雪莉酒,“我出門的時候突然想到,您的雪莉酒該續上了,家裡正好有一瓶現成的,我給您倒上一杯嘗嘗,”這可撞擊到烏姆裡奇的心坎上了,“哦!阿尼亞,你可太貼心了,”她捏著嗓子發出來的甜膩的聲調,簡直讓愛瑪感到頭皮發麻。但她還是強忍著心裡的不適從她的酒櫃裡面掏出了一個流光溢彩的玻璃杯,為烏姆裡奇倒上了一杯琥珀色的液體。
“啊!品嘗了一口雪莉酒後,那張癩蛤蟆一樣的臉龐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我品嘗到了清爽的堅果味道,你可是用心了,阿尼亞。她贊許地朝愛瑪拋了一個媚眼,但是緊接著,她的言語又開始惹人厭煩)對了,阿尼亞,我不得不以一個上級的身份關心你,那個德……德古拉·迪歌,你還和他廝混在一起嗎?那種一屁股蹲在逆轉偶發事件小組好多年,遲遲無法得到升遷機會的男人,阿尼亞,我覺得你似乎是腦子不太好使,才會看上他,”她斜著眼看著阿尼亞,語氣裡充滿了嘲諷。能買到價格如此高昂的酒又有何用?阿尼亞·麥克拉根仍舊是那個平庸的、不中用的小職員,瞧瞧她做的那些事吧。
“您是說德達洛·迪歌嗎?愛瑪立即大聲地指出了她的失誤)我已經和他一刀兩斷了。我感到您說的對,女人啊,還是應該為自己找一位有權有勢的丈夫才能提升自己的價值,”烏姆裡奇停止了飲酒的動作,她眯著眼睛,懷疑地打量這個三觀突然與她如此契合的副手,然後最終相信了她那無懈可擊的笑容,“如果你真能這麼想的話,我會很欣慰……阿尼亞,我允許你稱呼我為多洛雷斯,我想我們……很合得來!”
——“誰t跟你合得來啊!”她對著牆壁大吼道)直到回歸自己的那間樸素的辦公室之後,愛瑪胃裡的翻騰以及大腦缺氧的眩暈感才終於停止了。太變態了,她從未遇見過如此變態之人,她的辦公室裡面掛滿了“嬉戲貓咪”的裝飾盤,充斥著刺鼻的香薰氣息,衣服上全部都鑲著蕾絲花邊,就連辦公桌上的桌布、筆筒都是粉粉的、毛茸茸的,但就是少女心如此爆棚之人,卻擁有了世界上最臭的一張嘴。她感到“不會再快樂了”,烏姆裡奇這樣的上司在上班的第一天就抽走了她所有的愉悅,她可真行啊!
但是普通小職員的生活遠不如愛瑪這般“豐富”。除了朝九晚五地上班、寫報告、起草文案、整理會議紀要……在休息日裡,愛瑪還要不定時地去往伏地魔那裡彙報工作。她感到自己又回到了1978年,那個時候,她對自己參與的事業抱有強烈的自信心與一百分的熱情,而他們那些人在推杯換盞間的口號都是“為了偉大的事業”。現如今,她必須要昧著良心一遍遍的說著,“為了黑魔王”。
艾弗裡為黑魔王尋得了一處房産,這裡依山傍水,面積廣闊,但就是缺少他心愛的黑森林以及能夠在黑森林中野蠻生長的黑暗生靈。他一遍遍地對碩果僅存的食死徒們強調,“我們要召回遺失的夥伴們,我們要恢複昔日榮光。”……
“所以,愛瑪,你接觸到的這位女士即將去往霍格沃茨任教?”黑魔王的兩道豎瞳裡閃爍著算計的精光,“是的,主人,我需要使用一些小手段控制住她嗎?”愛瑪躍躍欲試地等待他的首肯。哦!如果可以的話,她一定會讓烏姆裡奇很難耐的,可誰料,伏地魔大手一揮,直接否決了她的提議。“不,這個方法我們用過一次了,難道不是嗎?鄧布利多一定會有所警覺的,就讓她依從本性自由地幹吧。福吉要做的事情正是我所期待的……沒有了鄧布利多的霍格沃茨,我很期待會是怎麼樣的。”
愛瑪的心狠狠地沉了一下。福吉的昏聵行為正中黑魔王的下懷,蟄伏在此處的他就像伺機而動的毒蛇,正等著魔法界的正義人士們彼此敵對、分崩離析,等內部矛盾達到鼎盛的時期,便是他重振旗鼓、東山再起之時。她默不作聲地將目光從黑魔王坐著的那把椅子上移開,又不小心與角落裡站著的塔米爾·格林格拉斯對上了眼。塔米爾和負責照顧二人起居的家養小精靈站在一處,愛瑪有點分不清這兩位的地位孰高孰低。
伏地魔注意到了愛瑪的打量,他大大方方地介紹道,“這是塔米爾·格林格拉斯,你們之前是小姐妹,對嗎?”塔米爾立即從角落裡走了出來,走到了伏地魔的身邊,激動地回話,“是的,主人,我們曾經是室友。”愛瑪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並沒有接腔,這個小動作又迅速被伏地魔捕捉到了,“哦!我明白了,曾經,對嗎?看來有人被踢出了小團體了,那會是誰呢?”塔米爾的面色瞬間慘白,她不知道自己是繼續站在這裡任人羞辱,還是要重新站回那個角落。
“你出去吧,塔米爾,我和愛瑪還有要事商量,伏地魔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接著,他便將這個無趣的女人拋之腦後了,繼續同愛瑪說起其他的話,“我讓你查的東西,有眉目了嗎?”哦!他終於提起這個了。愛瑪迅速從手提包裡翻出了一本紙頁泛黃的孤本,這是鄧布利多交給她的東西,目的是為了讓那日的閃回咒事件有一個值得信服的結果。
“這是莉莉·波特的遺物,我在小天狼星·布萊克那裡取到的。單是從這本書上,我僅能瞭解到那個魔法的指向性非常明確,是産生在您和哈利·波特之間的。符合基本邏輯的是,在這個孩子成年之前,他都會受到母親的庇佑……在那一日,我看到了莉莉·波特與詹姆斯·波特的靈魂,這也許就是‘閃回咒’被激發的其中一個原因。也許還有其他的,畢竟還有其他兩個幽靈也出現了……”
鄧布利多瞞了愛瑪許多事情,其中便包括莉莉的遺囑。在鳳凰社創立之初,每一位成員都懷著破釜沉舟的勇氣,提前分配自己死後的遺産去向。詹姆斯·波特與妻子共同決定將古靈閣裡的所有金幣留給哈利,並將祖傳的隱形衣交由鄧布利多代為保管,而那個位於戈德裡克山谷的小屋,雖然實際上已成為戰爭遺址,以供後人吊念,但名義上也屬於哈利·波特。
除了對兒子的牽掛以外,詹姆斯將自己的那堆破爛,包含飛天掃帚、惡作劇小玩意、魔法道具之類的東西都留給了兄弟們,比如,“飛天掃帚屬於大腳板,希望他能善待我的寶貝”、“窺鏡屬於蟲尾巴,希望他在危險來臨之時跑的快一些”、“馬鞭草項鏈與幸運手環屬於月亮臉,我聽說吸血鬼‘喜歡’狼人,希望他能小心一點”……這簡直就像是鬧著玩的!
而莉莉留給愛瑪的則是一本古老的白魔法書籍。這本出自波特家的藏書記載了那些關於愛的小魔法,她本人也向鄧布利多坦白了自己以靈魂為代價守護哈利的事實。由於受託人為阿不思·鄧布利多,所以被囚禁於阿茲卡班十多年的愛瑪並不知道它的存在。但鄧布利多隱瞞到現如今,便顯得有些不夠意思了。面對愛瑪的憤憤不平,他是這樣說的,“這都是我的錯,愛瑪,希望你能原諒我這個老糊塗,我有時候真的……想給短暫失憶的大腦來上一拳。”愛瑪隱隱地覺得這個措辭她曾經在哪裡聽到過。最終,看著鄧布利多笑眯眯的模樣,她還是決定不要免費為鄧布利多歪歪扭扭的鼻樑提供正骨服務了。
——“將閃回咒的功效扯到愛的魔法,愛瑪,不要讓他察覺到是其他的問題,比如,魔杖。這件事情,能多瞞一天都是我們的勝利,”鄧布利多睿智的目光取代了剛才的詼諧。他將篡改過後的假書交給了愛瑪,並且針對這件事情他早就準備了許多年。他的目的很明確,一是為了讓伏地魔暫時轉移對哈利的注意力。二是為了保護奧利凡德。因為在哈利買到那根魔杖的第二天,鄧布利多就收到了他的來信。
伏地魔對愛瑪的說辭半信半疑,但他目前為止的確無法得到比這更合理的說辭了,“好吧,愛瑪,謝謝你的禮物,他揚了揚手裡的藏書,對裡面記載的白魔法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不過,我同時對另一件事情感到好奇。告訴我,愛瑪,當你接近他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對鄧布利多?”盡管黑魔王多次宣稱鄧布利多是下裡巴人的頭目,但他數十年來都一直最忌憚他的存在,因而這是一個需要小心回答的問題。
“深不可測、從不輕信於人……我很難摸清他的真實意圖,”愛瑪露出了無奈的神情,這成功地愉悅到了黑魔王,“對嘛,這才對嘛,所以說,愛瑪,你還有很多要學的。他一貫的手法便是這些,透過迷惑別人的方式,取得他人的信任來為自己辦事,裝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偉大的白巫師……他冷笑了一聲)我在教你,愛瑪,巴蒂就是為了這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太過自大了。他裝作為巴蒂·克勞奇惋惜的模樣,但那眼底依舊冰冷的、無情的,像蛇一樣的冷漠)”
——“但我想你不會的,愛瑪,你很謹慎。與此同時,我要你緊緊地關注西弗勒斯的精神動態,你的愛人,愛瑪,要提醒他時刻保持清醒,不要被鄧布利多蠱惑!”黑魔王突然展現的威嚴讓愛瑪頓時冷汗直冒,她強裝冷靜地半跪在地上向黑魔王承諾,“我發誓會永遠忠於您,我的主人,如果斯內普膽敢有二心,他將不再是我的愛人。”
伏地魔用冰冷的目光審視了她許久,才鬆口讓她離去。但愛瑪知道,黑魔王的信任從來不會給予任何人,他所需要的,只有利用與被利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