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都只是妄想。
就像哪怕他現在已經身披狀元袍,帽插宮花,看著春風得意,看著喜氣洋洋。
前有差役為他鳴鑼開道,後有護衛列隊,果盈擲車,好像這四方鎮上面的每一個人都是好人。
確實,他們在他弟弟姚丹面前,都是好人。
姚丹自從被選定成為祭品,作為哥哥的姚雙,親眼看見,他周圍的每個人都恨不得將姚丹捧在手心,含在嘴裡我,恨不得對他好之又好。
或許是心底那點良知作怪,既想要運,又覺得拿姚丹這孩子去獻祭是可以,但有點可惜。
不過這點可惜在運面前是不夠看的,大人們權衡的會更多,一條命而已,怎麼比得上世世代代都富貴的運呢?他們不會選擇姚丹的。
這個道理他在十二歲那年,胞弟要親自來殺死他,他就明白了。
眼前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的浮華,姚雙想。
“姚雙!”
近旁酒館樓上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喊,溫柔且熟悉。
他抬頭望去,果然是二孃。
姚雙眼睛柔柔笑起來,他這輩子最喜歡的人就是二孃了。
前半輩子沒有親人對他好,他們的愛意都給了姚丹,只有二孃對他好。
秋二孃站在酒館的二樓上,周圍都是容貌姣好的女子,她們捏著帕子,巧笑嫣然,美目流轉,對著樓下停著的俏生生的狀元郎笑了又笑,笑聲如同銀鈴般悅耳。
秋二孃也想學著她們,學了一會兒卻學不會,她有點吃味,對著底下還在等著她的姚雙剁了剁腳,姚雙是看不到她跺腳的動作,但能看見她氣鼓鼓的樣子,不禁失笑。
秋二孃又望見她們朝著姚雙擲花,秋二孃也有花,她向樓下耐心等著她的姚雙拋去。
姚雙不接其他小姐姑娘的扇子,也不接她們的帕子,還有姑娘想要強硬地塞給他,都被他給拒絕了。
花,他也不收。
但要是二孃的花,他一定要正正接住。
隨著漫天鮮花落下的,還有天真爛漫的紅衣姑娘,一身紅衣,鮮紅如火。
藉著靈氣,秋二孃輕盈地從窗臺上跳下來。
姚雙還在找哪一朵是秋二孃拋下來的花,眼睛瞥見秋二孃往下跳,盡管他坐在馬上,也急急忙忙驅著馬去接秋二孃。
秋二孃笑嘻嘻地落在他懷裡面,如一朵花瓣落於掌心。
現場貴女小姐們交頭接耳,眼中無不豔羨。
兩旁走道上滿滿當當都是四方鎮的人,他們就看著,他們光宗耀祖的狀元郎,心甘情願地與那紅衣姑娘一同騎馬遊街。
這行人之中,也有柳淩珍一行人。
宣衡抱手站於旁,聽見柳淩珍小聲嘀咕,忍不住笑起來。
柳淩珍嘀咕,“這姚雙看不出來啊,這麼會來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