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走不動路,馬上要死了。他想帶著狗拍張照片。”樊青接著說。
“可以。”欒也想了想,“你讓他路上慢點,我們先拍後面的。他什麼時候回來了讓他插個隊。”
樊青逐句翻譯給老人,對方沖著欒也點點頭,轉身弓著背,慢慢踱步回家。
等後面又拍了三個人,老人家帶著狗踱步回來了。
那條狗看起來確實很老了,毛色雜亂,耷拉著臉,走路和主人一樣晃晃悠悠的。
老人家扶住椅背,緩緩坐下來,黃狗站在旁邊盯著他看,直到對方坐好了,才臥在了主人腿邊。
主人稍微俯下身拍拍它的頭,直起身對著欒也露出笑容,老狗跟著他望向欒也。欒也對著他們笑了笑,按下快門。
一人一狗,一棵樹,一座山。
老人家仔細看了會兒取景框,估計非常滿意,伸出手要和欒也握手。欒也單手拿著相機和他握在一起,對方大力晃了晃,說了句謝謝,又用非常生澀,口音濃重的普通話說了一句。
神奇的是,這句欒也聽懂了。
對方說:“它也老了,我也老了。它的遺照,我的遺照。”
說完,他松開手,在逐漸西移的日光裡,一人一狗又慢悠悠的晃著回家了。
和這個老人一樣,雖然拍照時有人有時會提出一些要求,但態度永遠是懇切的,而且基本都是小事,並不複雜,拍攝總體非常順利。
和欒也推斷的差不多,兩天時間,他們就把村裡老人的照片全都拍完了。
最後一位老太太拍完,拎了五個比拳頭還大的蘋果,走之前一人給他們發了一個。
這時候已經六點多了,五個人又累又餓,幹脆找了塊空地席地而坐,埋頭啃著蘋果。
旁邊放著曲姐的化妝箱和欒也一大堆裝置,一群人特別像剛結伴出來流浪,順路撿破爛為生。
“化妝化得我手抖。”流浪化妝師·曲姐咬著蘋果含糊不清,“太磨煉技術了,感覺能開個店了。”
“開吧。”流浪染發師·大姚馬上接茬,“美妝美發,你美妝我美發。”
流浪歌手小喬:“那去見山怎麼辦?”
兩口子齊刷刷回答:“還有你啊。”
流浪頭子欒也邊聽邊笑,蘋果咬了一口叼在嘴裡。手上翻著這幾天拍的照片。
都挺好的,感覺自己也能在這兒開個圖文印刷證件拍照之類的,態度還比鎮上好。
旁邊的樊青也低頭去看:“接下來是不是要列印了?”
欒也想回答,但嘴裡咬著蘋果說不出話。他轉頭看向樊青,朝對方抬了抬下巴。
樊青看了他兩秒,領悟了他的意思,伸手把欒也嘴裡的蘋果拿了下來。
“有些圖還需要修一修,調個色。”欒也回答。“還早呢,先回去睡一覺再說。”
“先別睡。”大姚把最後一口蘋果嚥下去,拍拍手。
“我老婆說今晚請大家吃燒烤,去見山酒水免費暢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