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芬全身顫抖不已,頸項間的汗珠歷歷可見,他目光落在後排的長椅上,並不敢與克裡斯汀對視。
克裡斯汀見他依舊不願鬆手,轉過身來,笑道:“怎麼了?”
斯特芬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兒,連看也不敢看他,更不用說說話了。他的左手已全然無力,但還是咬緊牙關,努力緊抓了一番他的褲子。
克裡斯汀見他身形瘦長,不算壯碩倒也不是條杆,心中自也無什麼畏懼,伸手撥開他手。可斯特芬就是牢牢抓卝住他褲管不願松開,克裡斯汀撥卝弄了幾次,力氣也使上了六七成,依舊甩不脫他。
他有點生氣,道:“哪裡來的神經病,快放手!”
他中氣十足,聲音洪亮,教堂裡又極是安靜,這麼一吼自然惹人注目。或許是因為這裡是教堂的緣故,他與周圍看客打了圈對眼,也不敢再高聲呵斥。
既是如此,他心一橫,索性大步向前,不信以整個身子的力量甩不掉這瘋子。
只見他跨出三四步,聽得後面轟隆大響,斯特芬竟然整個身子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克裡斯汀大瞪幹眼,很是氣惱,硬著頭皮又往前邁步。
只聽得咣當一響,原來斯特芬被他拖著了出來,膝蓋撞到了長椅腳上。
眾人紛紛望向兩人,都是側目看向克裡斯汀,眼含異樣之情。
克裡斯汀很是羞惱,忍不住大叫起來,“這裡有個瘋子莫名其妙抓卝住我,難道就沒有人管管嗎?是誰讓病人獨自在這裡的!”
四下只有嘩然之音,並無人應答。
有人似乎起了身,要去尋人幫助。
克裡斯汀也不能再往前走了,只得停下來使勁掰斯特芬的手指,嘴裡罵道:“有完沒完,你快鬆手啊,大家都看見了!”
斯特芬緊要牙關就是不放,被說得多了,他也不是啞巴,終於開口道:“他…他有客人!你來找他幹什麼!”
克裡斯汀這才明白,笑道:“原來是你的醫生在跟神父談話,那你告訴我不就好了?你放手,我等他出來。”說罷將斯特芬踢進長椅之間的過道裡,自己往長椅上一做,彎下卝身子來,隨手將他提了起來,放在長椅上。
就這樣,他與斯特芬兩人並肩而坐。
斯特芬呆呆地坐在他身邊,全沒有反應時間。
只這麼一瞬之間,兩人的矛盾似乎就迎刃而解了?
這是真的嗎?
這是克裡斯汀嗎?
他從未想過克裡斯汀這一次如此輕易就放過了自己!
斯特芬不敢看向克裡斯汀,但心想他一定在笑。但那笑一定很猙獰。他戰戰兢兢偏過頭去,見他雙臂環抱,濃眉深鎖,似乎又與方才輕松神色截然不同。
他心裡直犯嘀咕,不知要這樣與克裡斯汀坐多久,難道在王耀出來之前,自己當真要與兒時最欺負自己的人一直這樣坐下去嗎?
忽而他少時的記憶被喚卝醒了來,只一瞬間的功夫,他意識到克裡斯汀這麼做可能只是在為再一次欺負他找一個合適的機會。
斯特芬心下哭道:“上帝啊,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