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飛機上下來,很冷,也很餓。
當時暮色四合,天上下著鵝毛大雪,雪花一簇簇暴烈地砸在身上,彷彿要把所有愛恨都掩埋得死無對證。
鬼使神差地,他跑到了哥哥那裡。
不是要再一次恬不知恥地求愛,只是想聽他再叫自己一聲kitty。
只是到最後也沒求到。
記憶在這裡斷掉,他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夢境坍塌成一片廢墟。
弟弟消失了,哥哥一個人踏上那條路。
一開始是三個人,後來變成兩個人,最後只剩哥哥自己。
他痛苦掙紮二十年,最後還是隻剩他自己。
但這次能看到路的盡頭。
盡頭是爺爺的墳墓。
哥哥寂靜無聲地走著,長到大樹那麼粗的風箏線從中間被斬斷,拖在他背後。
鮮血從斷掉的風箏線裡流出來,像河水一樣湧到地上。
陳樂酩沖過去想把線堵住,想把血灌回自己身體裡,但那些血從他的胸口穿了過去。
“別走了!別走了!求求你……”
他瘋了似的沖過去抱住哥哥,拖住哥哥的腿,扯著嗓子撕心裂肺地哀求哥哥不要去,紙片一樣的身體快要被淚水浸碎都無濟於事。
線裡流出的血越來越多,哥哥的身體越來越小,年齡一歲一歲地倒退,最後變成十四歲的模樣。
十四歲的餘醉走到爺爺墓前,用手在旁邊給自己挖了個小坑。
血快流幹時他躺進坑裡,從口袋裡拿出那隻木頭小豬,把斷掉的風箏線牢牢地綁在小豬上,然後像個安睡的孩子般闔上了眼。
陳樂酩沒有阻攔,也阻攔不了。
他低頭在哥哥眉心印了個長長的吻,抱著他一起躺進坑裡。
兩個長途跋涉的孩子睡了漫長又溫暖的一覺。
醒來時還是這樣的姿勢。
陳樂酩睜開眼睛,看到餘醉躺在自己對面。
他身上的血跡已經清理幹淨,只束縛器還罩在臉上,那雙靜謐又溫柔的灰綠色瞳孔就那樣安安靜靜地凝望著自己,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捨得醒了?”
“……嗯。”陳樂酩好半天才吐出一個字。
“睡個覺一直哭,怎麼叫都不醒,做噩夢了?”
“沒有,是好夢。”他把臉埋進哥哥頸窩裡,落下一層細細密密的吻和淚,“夢到我們一輩子都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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