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只有零散的幾顆星子點綴天空,陸府簷下廊柱間高懸起了燈籠。
這時候陸父才披著月色臉色難看地趕了回來。
見著在院子裡等著自己的女兒,陸父的神色霎時一緩,心裡驀地就有些安慰。
女兒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今日爹有些忙回來晚了,這麼冷的天,你凍壞了吧?以後就在屋裡等著便是了,”陸父將身上的披風遞給邊上的僕從,想了想又道:“對了月兒,你可曾用飯了?”
下午的時候明月用了些點心,餓倒是不餓,就是有些好奇黑痣夥計的結局。
明月搖了搖頭:“我讓廚娘將飯菜溫著了,就等著你回來一起吃呢!”
陸父心裡越發慰藉,臉上也露出了笑來。
其實早些年陸父身邊還是有兩個妾室的,只是因為妾室之間明爭暗鬥讓他折了兩個孩子後,他就把那些女人都給遣散了,如今偌大個陸家,也就剩下陸家父女兩個主子。
陸家是商戶之家,用餐的時候也不講究什麼食不言,平日裡父女倆還是會說兩句話的。
“爹,今天那個夥計是不是有問題?”待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明月滿臉好奇地問了起來。
陸父確實不想讓女兒知道這些煩心事,反正他身子還算硬朗,再活個二三十年是沒問題的,將來給女兒招個好的上門女婿生個孫子,再把這陸家交到孫子的手中,女兒也有人照顧了,他也就安心閉眼了。
女兒性子天真爛漫也沒什麼關係,反正現在有他在,將來有孫子在,誰也欺負不了她就是了。
不過女兒既是問起了,陸父也沒什麼不可說的。
畢竟有奶孃家的前車之鑑,陸父有時候也覺得女兒還是心思太單純了。
陸父不屑地輕哼一聲:“那個夥計確實有問題,他膽子肥,居然揹著掌櫃中飽私囊,私下裡抬高貨價,還看人下碟……”
在他的講述中,明月總算是知道他為何會回來這麼晚了。
原來黑痣是看人的穿著打扮出價,要是進鋪裡的是尋常百姓,他就加個一錢二錢,要是來的是富家小姐,他就加個一兩二兩,當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不過那些捨得買胭脂的也不是傻子,特別是尋常人家的婦人,見著貴了就換一家買就是了,所以黑痣來胭脂坊好幾個月了,倒是也沒賣出去多少盒胭脂。
但是陸父不肯讓陸家聲譽受損,今日就去挨個兒的找了那些買了高價胭脂的人,他將買主付的銀子都還了回去不說,還直言是鋪子裡夥計算錯賬了,先前的胭脂不算銀子,就算是賠禮了,相當於之前的胭脂都白送了。
如此一來,哪怕是以後那些人發現之前買的價格不對,也有個說法了。
而是還給陸家的鋪子打了一波廣告,畢竟哪有人願意像陸父這樣,把揣進兜裡的銀子都散出來,實在是厚道極了。
至於黑痣嘛,本來他做的事情都是違反律法,該賠錢還要進大獄的,還是掌櫃求情說他有一家老小要養,陸父才網開一面只將人辭掉就罷了!
甚至看黑痣窮苦,陸父都沒讓他賠錢,只說了陸家的鋪子都不要他。
照這樣說來,陸父其實對黑痣還有恩才是。
偏偏這世上的人,多的是恩將仇報。
明月心裡嘆息一聲,這對父女還真是大冤種。
~
張家。
“不行,這事兒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