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侯夫人對女兒的過往早有耳聞,也自覺心裡做好了準備,可當她真聽到女兒受的那些罪時,依舊是覺得心如刀絞。
被孃家教得唯唯諾諾,被嫁給一個愛慕虛榮的廢物,被婆家的婆婆妯娌磋磨,每日都做不完的活兒,被害得早產,外孫女成了病秧子還患有結巴,從來都吃不飽飯,每個人都能踩一腳,最後還在大雨日被休棄出門,如今還徹底的失去了下落,這就是她女兒的人生。
此時滿腔的仇恨都在熬著侯夫人,可是她卻沒有叫停他們,只在袖子裡捏緊了手指,似是在折磨自己一般,聽著那些屬於女兒的痛苦經歷。
直到周陳兩家的人說無可說,都住了嘴安靜下來時,才發現院子裡的氣氛格外的壓抑。
此時他們方才彷彿如夢初醒,也意識到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他們真是被鬼迷了心竅,怎麼就真敢在侯夫人面前說起那些話?
這會兒他們才覺得後悔,只是話已出口,為時已晚。
侯夫人的手心溢位了疼痛來,她知道是指甲掐破了手心,可這點痛又怎麼比得上女兒所承受的一切?
她攏了下鬢髮,也沒看周陳兩家的人,而是轉頭看向杜管事,輕描淡寫道:“把他們拖下去,各打五十杖,而後就丟去寒窯吧。”
杜管事瞳孔微睜,夫人一向為人和善,從來不曾與人紅過臉,沒想到今日……
只是想到大小姐經歷的那些事,杜管事便覺得這兩家人也是罪有應得。
“是,夫人。”杜管事垂眸答應一聲。
侯夫人便也不打算停留,起身準備往外走去。
而周陳兩家的人聽到那懲罰,早就已經被嚇破了膽子,紛紛腿軟地跪倒在地,或是求饒,或是推諉扯皮。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夫人饒命啊。”
“夫人,你放過我吧,都是我兒媳婦她們做的孽啊,我保證,以後明月回來了,我肯定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
“夫人,我是明月的夫君,是她孩子的親爹,也是你的侄女婿啊,你不能這麼對我。”
“夫人,饒命……”
“夫人……”
可侯夫人已然是不耐煩聽這些東西了,她微微皺了皺眉,立馬就有識趣的健僕上前堵住這些人的嘴。
而守著莊子的老僕更是大氣都不敢出,雖然他依舊是十分疑惑夫人哪來的侄女,卻更是明白不該知道的事情少打聽。
侯夫人帶著僕人離開之際,想了想,對杜管事道:“阿媛,你留下來看他們行刑,莫要讓人留情面。”
“奴婢曉得,”杜管事點點頭,輕聲勸慰道:“夫人,你可要保重身體啊,將來大小姐回來了,還要你替她拿主意呢。”
侯夫人輕輕地扯了扯嘴角,卻是什麼都沒說。
被養成那般軟弱性子的女兒,還帶著個病弱的外孫女,又是在那般壞的天氣被趕出去,又哪能還好好的啊?
她現在也就希望她們還活著。
活著就好,其他的都會過去的。
望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