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雙微微一笑,道:“這點就不勞三叔費心了。”
安親王不再多問,他重重喘氣,身上的傷讓他看起來十分蒼老,彷彿一隻手,就能要了他的命。
安親王問道:“我娘呢?”
景雙把安親王帶到安置芳貴太妃的房間。
芳貴太妃已經換下一身乾淨衣服,跪坐在蒲團上唸經,如無波的古井一般,不驕不躁。
安親王道:“娘,我帶您回去吧。”
芳貴太妃看了他們一眼,道:“我想留下,陪陪景雙。”
景雙道:“那太好了。三叔,芳貴太妃在我這兒您放心,我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安親王穩了穩心神,從見到景雙那一刻起,他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娘對敬德皇后的忠心日月可鑑,此番為了他,委屈景雙這麼久,自然不肯離去。
而芳貴太妃留下,無疑又給他跟景雙之間的約定增加了籌碼。
讓芳貴太妃從景雙這裡懷念回憶的同時,充當維繫約定的人質。
安親王都明白,他沒有再勸,他獨自一人,拖著重傷的身體離開。
他還沒走多遠,就被安親王府的侍衛找到。
幾個郡王守在安親王旁邊,安親王一個個摸過他們的頭,對景雙一事隻字未提。
罷了,事到如今,他應該高興。
就算是敗了,也還有景雙這個希望。
他對大郡王道:“是時候了,把那個訊息放出去吧。”
大郡王道:“父王,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此時絕不是開戰的好時候。”
安親王咳嗽了幾聲,嚥下喉間的血,道:“無妨,不還有你們嗎?”
幾個郡王聽了這話有些熱血沸騰。
安親王道:“去吧,我相信你們,會做得比我好。”
他們齊聲道:“是,父王。”
安親王躺在床上,看著幾個兒子的背影,欣慰地笑了起來:“你當了聖上又能怎樣,我的幾個兒子哪個不比你的好。”
“景雙,讓我好好看看你。”芳貴太妃放下手上的佛珠,對景雙伸出手。
景雙跪坐在地上,任由芳貴太妃撫摸自己的臉。
“像,太像了。”芳貴太妃更嚥著說。
不是像太子,也不是像太子妃。
而是像敬德皇后。
尤其是景雙在教坊司和青樓長大,只要他想,說話做事稍微帶丁點女氣,就能讓芳貴太妃淚流滿面,為他痴迷。
景雙笑著道:“昨夜,我又夢見皇祖母了,她跟我說了好多話。真奇怪,明明我出生時,皇祖母已經去世多年,她的音容笑貌卻如此清晰。”
芳貴太妃道:“跟我說說,你皇祖母都與你說了什麼。”
景雙道:“好,我慢慢講給你聽。”
片刻後,芳貴太妃帶著對敬德皇后的思慕沉沉睡去。
景雙從房間裡出來,眼睛裡毫無溫度。
極樂樓的戲臺上正在排練一齣戲,上面關雲長正雄赳赳氣昂昂唱著:
“怒髮衝冠三千丈,一言怒惱關雲長。這荊州原本是關某執掌,你們哪一個大膽敢提奪荊襄。不看軍師諸葛亮,定斬你首級掛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