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休看著他眼中的心慌模樣,若是以前,他心中還會有怒氣翻湧,想要藉此狠狠諷刺,但如今,卻是有種心如死灰般的落寞。
“這世上最傷人的事,不是辦不到。”
“而是明明能辦到,卻偏偏不願辦到。”
“以你的洞察力,以你的智慧,明明能夠將這些事情處理好,但你的偏見,你對昊兒的薄情,讓你自以為是選擇了最順手的方式,用軍訓來調教自己的孩子……”
“這才是最傷人的。”
“二叔,別說了,我知道錯了,你就告訴我,我該怎麼帶回他?”李天罡痛苦地道。
李牧休臉色沉默。
他說了這麼多,又何嘗不是心底還抱有一絲極微小的希望,希望能借此罵醒李天罡,讓他真正醒悟,這樣的話,還能有一絲渺茫的希望,將李昊帶回來。
“也許,就像你父親說的,只有你真正去跟他道歉,才有那麼一絲可能吧。”
李牧休輕聲呢喃道。
他深吸了口氣,看著一臉悲痛懊悔的李天罡,道:“但你能不能做到,就很難說了,昊兒能否原諒,我也不知道,畢竟你傷他太深了……”
“我知道了,我會去找到昊兒,不管發生什麼,哪怕他再次對我拔劍相向,我也任他揮砍,只要他願意回來!”
李天罡猛地說道。
李牧休見他有如此決心,微微沉默了下,心中只有一絲微弱的期望,但更多的卻是遺憾。
若早能如此,哪有今日?
大哥也就能夠回家去看一眼了……
他心中悲涼,沒有再說話的興致了。
李天罡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旁邊神色木然,毫無反應的四叔李蕭然,他心中悲涼,想到父親臨死前的話,他決不能讓父親死不瞑目!
“爹,孩兒一定會去帶回昊兒,讓他去宗祠看望您!”
李天罡跪在地上,對剛剛李天宗最後消失的地方,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隨後,他抹去眼角的淚水,起身對李牧休跟李蕭然道:“二叔,四叔,境外歿河的事就交給你們了,這一次,我只怕是要失職了,讓我去為昊兒拼一次!”
說著,見二人無動於衷,他心中悲涼,知道他們都還沉浸在父親的消亡中,也對自己失望透頂。
但等他快要踏出時,先前木然的李蕭然忽然開口道:“我陪你去。”
李天罡身體一震,眼眶竟又溼潤了幾分,他咬著牙,轉身深深鞠了一躬,道:
“多謝四叔,天罡一人去就行,那孩子是去姬家,那姬家是荒古聖族,人多也沒意義,我是青青的丈夫,興許姬家看在這份薄面上,還能寬容幾分。”
李蕭然沒有理會,只是徑直站起。
李牧休卻開口道:“老四,讓他自己去吧。”
李蕭然身體微頓,看向他。
“他說的沒錯,那姬家的實力,若要加害昊兒,誰去都沒用……”
李牧休的眼神似是變得蒼老了許多,低聲道:“但願他們看在昊兒也算是他們外甥的份上,不至於殺他……”
李蕭然聞言,看了眼自己手裡的刀,低頭默然。
李天罡卻是心中顫動了下,他聽妻子說過,姬家的規矩極其森嚴,禁止外族通婚,他跟青青的結合本就是犯了姬家大忌,那孩子如今上姬家,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顧不得再說,立刻道:“二叔,四叔,等我將昊兒帶回來!”
說罷,便轉身飛掠而出,化作一道金光,朝關外遠處的大荒天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