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燃閉上眼睛,有種強烈的歉疚感,在心中如磅礴雨下。
怪不得當初他說,不怪她沒有帶他離開羅布泊。
原來是怪她,沒有認出自己。
在她失去雙親最難過的時光,在羅布泊最危險的生死關頭,他一直都陪在她身旁。
是她一直在遺忘。
嘴唇動了動,她低喃出一個名字。
言淮。
言淮。
像魔咒一般,令她沉迷的言淮。
醒來時,窗外雨聲淅瀝。
看來又是人工降雨。
她從被窩中探出手來,扭開床頭燈,牆上的壁鐘顯示時間已經快到下午五點。簡單梳洗了一下,重新換了身衣服,在二樓會客室找到言淮。
對面的位子上,是一張有些眼熟的面孔。
她不免多看了幾眼。
將手包遞給過來服侍的僕人,走到言淮身側。他溫柔地拉過她的手腕,掌心朝下,吻在她手背,英倫紳士般微笑著問,“睡得好嗎?”
在外人面前她還是有些放不開,羞澀的從他唇邊撤出手。
言淮順從地將她放開,沒有做出進一步動作,笑著為她介紹。“這位是林家二少,你應該認識的。”
他補充了一句,“林沉瀾的二哥,林棠波。”
時燃這才恍然大悟,在腦海中搜尋出這號人物。
和林沉瀾三分相仿的清俊相貌,只不過,林沉瀾身姿挺拔,更顯公子哥的雅貴氣質,而林棠波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眼尾上挑,整個人看起來便多了幾分精明和算計。
林棠波在言淮話音落下後,朝她輕輕頷首。雖然面上是笑著,但表情仍有些難以形容。
其實從她進來的那一刻,他眼裡的驚訝就沒有減少過。
尤其在看到言淮親吻她手背的時候。
“時小姐,太巧了,居然會在這裡見到你。”
她在言淮這側落座,看著林棠波,大大方方地回,“林二哥,好久不見。”
場面話雖這樣說,但心裡總歸疑惑,這種私人場合,林棠波是透過什麼方式進來的,又打了一副怎樣的算盤。
大家都是世交家族的老熟人,見言淮沒有絲毫迴避時燃的意思,林棠波也沒有避諱,繼續剛才他們沒有講完的話題。和時燃猜測的差不多,林棠波來見言淮的目的,還是那副畫。
拍賣會上的《女史箴圖》。
言淮語氣中充滿了淡淡的歉疚。
“太可惜了,如果你早來幾天或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但十天前,那幅畫我已經轉讓給了你四弟。”聽起來,他的態度十分誠懇,“抱歉二少,原則上的事情誰都沒辦法改變,貨款兩訖,即便是我,現在也沒有資格追回那幅畫了。”
林棠波被他的話堵得死死地,只能悻悻而歸。
時燃從手機螢幕上抬起頭時,發現言淮正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