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安排陳昱等人等在殿中,他們按照尊卑次序排好,女人們帶著孩子,陳昱身邊是他的長子,高孺子所出的陳煒。
陳煒甚少這樣同自己的君父這麼靠近,很緊張,他早就沒了上一次來參加正日祭祖的記憶,望著殿中莊嚴的擺設和前面臺子上的那些牌位,很是茫然。
陳昱摸摸他的頭,拍拍他的後背,道:“阿煒,別怕。”
陳煒點點頭,奶聲奶氣道:“阿煒不怕。”
陳昱這才露出了這麼久以來唯一的笑。
待魏帝入殿,殿中人皆跪伏在地上,道:“恭請陛下聖安。”
魏帝望著滿堂子孫,淡淡道:“起來吧,今日是正日,我陳氏需祭拜祖先。”
說完魏帝領著頭,跪在最前方的蒲團上,梁琥在一旁,朗讀了提早便有人寫好的文章,告及祖先這一年的政事與建樹。
祭祖結束之後,魏帝居於上座,宮人們將椒酒奉上來,殿中陳氏子孫每人手中一杯椒酒,由太子陳昱領頭,舉杯祝壽,魏帝滿飲一杯椒酒,笑著點點頭。
接下來,便是要往宣室殿去,今日還需要接受朝臣的大朝賀,稍晚點還要宴饗群臣,這事情可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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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慶祝正日的方法其實不多,皆是按部就班,可民間的正日過起來就豐富多彩了。
許濛睡醒的時候天光大亮,她埋在自己的被子裡,伸了個懶腰爬起來,只見水盆已經放在架上,她想滿娘估計已經起來了。
她穿上了平日裡慣常的紅色襜褕,簡單把頭發挽起來,洗漱了一下,推開了房門。
迎面一陣寒風,下著零星幾點小雪,許濛把雙手合起來,哈了口氣,搓搓手,道:“真冷啊。”
說著就往廚下去找滿娘,她家在洛陽的房子不大,她繞過了小院子,推門進了廚房,滿娘在那兒忙著,許濛上前,道:“你怎麼這樣早就起來了,也不好好休息一下。”
滿娘嘲笑道:“天早就亮了,你呀,這麼能睡。”
許濛靠在滿娘身邊,道:“有什麼我能幫忙的麼?”
廚房裡還有幾個僕婦,都是這些年一直帶在身邊的,對這二人的相處方式見怪不怪,滿娘沒好氣道:“得了吧,什麼都幫不上,我要趕快弄,不然怎麼能吃上好吃的呢?”
滿娘也覺著這大魏其實同後世的風俗頗有差別,在後世,除夕是個頂重要的節日,可是在大魏,被稱作正日的春節才是最重要的。
許濛被滿娘推出廚房,她聽到前院似乎有什麼響動,笑著道:“是阿爺回來了。”說著便往外面跑。
滿娘在後面叫道:“你早上飯還沒吃,等會兒過來,我給你煮了東西。”
許濛雖然已經生了兩個孩子,可看著還是同剛剛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分別,步子輕盈,臉上的笑也很純粹,似乎還是舊時模樣。
“阿爺,你回來了?”許濛跑到庭院中,只見庭院中擺著一個鳥籠,許郄和管家擦著汗,道:“老了老了,搬這點東西就累成這樣。”
許濛走過去,看那鳥籠裡面關著的鳩鳥,許濛道:“什麼時候放鳩鳥啊。”
大魏的習俗,正旦之日要把鳩鳥放出去,這可不是什麼杜撰的謊話,只是因為,鳩鳥乃是正月候鳥,在時人眼中是春神勾芒化身,將鳩鳥放出去,其實就是送走冬天,把春天放出去的美好寓意。
許郄道:“稍晚些吧,放早了同別人家撞在一起,不好的。”
正日這樣的節日在整個大魏都是十分重要的節慶,許濛總覺得這個正日過得與從前大不一樣,好像入宮的這兩年多,像是上輩子那麼遙遠。
許郄見許濛稍微失神的樣子,道:“阿濛,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