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你這麼愚忠愚孝，所以才會任老頭子擺佈。他就吃準了你這一點。”
他們的聲音其實很小，但江克明說完這句話後，葛冽突然抬頭向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有瞬間微微的異樣，轉而又向葛寒笑著繼續談論育兒經：“以前有同事跟我講，懷孕期間千萬可別有火氣，不然孩子也一定脾氣大得很，結果就偏偏忍不住，總想尋人晦氣。
“你別笑啊，這個有依據的。當年我媽懷我時就是太好動，所以據說我在孃胎裡就有多動症，他們給我取了名字叫‘靜雅’，希望能夠將我鎮一鎮，結果完全沒有用，我從小就跟男孩子似的，女孩兒們該會的東西我一概不會。哎，你這針腳縫得真不錯，我還沒見幾個在城市長大的女孩會做針線活的。”
“前陣子去參加插花與拼布課，學了一陣子。”
“你這性子跟名字倒挺符。前陣子我還想，既然名字與性子大多是相反的，我最好給孩子取個小名叫‘鬧鬧’，也好省點心。看來這名字也不是絕對的。”
“不過‘鬧鬧’真的挺好聽的。”葛寒笑。
整個下午廚房裡有一堆人忙進忙出，到了晚上，餐桌上擺得琳琅滿目，桌前卻只有六個人，以及一個快要出世的胎兒。
飯局十分安靜，大家只埋頭吃飯，幾乎不怎麼說話，只聽得屋外的鞭炮煙花轟鳴呼嘯聲連綿不絕。大約覺得氣氛太靜，大家長開始發話，但基本是一問一答，跟記者會似的，江克明答得最簡潔，通常只有一至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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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寒是第一次沒有跟父母一起過除夕吧？”
“嗯。”
“還能適應嗎？哎，你爸媽可能更不習慣吧。今年是第一年，必須要在這兒過。等以後，你和克明除夕回去陪你爸媽也無妨。”
“除夕當然要在婆家過的，這規矩怎麼能破壞？不適應也得學著適應。”葛寒還沒來得及回話，她的婆婆就不冷不熱地插話。
“規矩還不是人定的？人家就一個女兒，老兩口大過年的孤孤單單，我們好歹有兩個兒子。”
“就你創意多，葛寒自己都沒說話呢。靜雅過門好幾年了，也沒見她哪年回孃家過年。”
“靜雅小時候還常常在我們家過年呢。她孃家離咱家多近，她想回去隨時都能走。這有可比性嗎？”
那老兩口就這麼冷言冷語地對上陣。
話題由葛寒而起，她雖然無辜，但又深感有罪，有點坐如針氈，動筷也不是，坐在那裡也不是，卻見另三個沒事人一樣吃喝依舊。
江克明坐她對面，見她定在那邊，還揚揚下巴示意她：“吃飯。”
那邊的爭辯不知何時停止，桌上又恢復靜默，葛寒把頭儘量埋得低。
幾分鐘後，那一對老夫老妻有禮有節據理力爭的爭辯又開始，這次的話題是由葛冽肚裡的孩子引起。總之那一對夫妻甚少有相同的觀點，又從不肯遷就對方的觀點，一定要辯到一方覺得累自動退出為止，從未達成過妥協。這是葛寒從與他們為數不多的幾次聚首中得出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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