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禁放煙花爆竹,同學們都很傷心,只有我自己偷著樂,總算能過個清靜的假期。多可惜,才幾年而已,禁令又解除。”葛寒毫不掩飾對過年的討厭。
“多巧合,克明也討厭過年,不過不是因為鞭炮的噪聲,而是討厭過年時家裡人太多。”葛冽打個哈欠,懶洋洋地說,“你從小就不喜歡過年啊?真奇怪。哪有小孩子不喜歡過年的,因為有新衣服穿,還有壓歲錢可拿嘛。”
“其實是因為有一年,鄰居家的小男孩從陽臺上扔點著的鞭炮,正落在我腳下,把我嚇出心悸症。”
“哎呀,你這麼一講我可要慚愧了,那一年我跟克明他們……”
江克明正坐在起居室另一隅,聽見自己的名字又被提起,於是扭過頭來往她們的方向看。“你們在說我壞話嗎?”
“我在跟葛寒講那一年我們一起從陽臺上扔鞭炮嚇唬路人的事。”
“少來了葛冽,誰跟你一起啊。玩得開心的是你,背黑鍋的是我,虧你還好意思提。”
“江克明,有這麼連名帶姓稱呼大嫂的小叔子嘛,你也太沒大沒小了。”
江克明謹遵好男不跟女斗的信條,早早地認輸,回頭繼續與程少卿說話。葛冽少了對手也覺得無趣,繼續拾起已經快縫完的拼布嬰兒包被,邊縫邊跟葛寒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她的手指纖細修長,卻實在幹不來這種細活,每隔兩分鐘就被針扎到手上,驚呼連連。最初她每叫一聲那邊兩個男人還會往這裡看一眼,後來就連看都不看了,只有葛寒一個人在心驚肉跳。
“靜雅,你要麼把東西放下,讓陳阿姨來縫,要麼你就別叫了,大過年的要被你嚇出病來。”程少卿被她叫得耐不住性子。
“你以為我很愛做這種事呢?是媽說這東西必須要自家人縫,小孩子才壓得住驚,她自己又不肯動手。你既然幫不上忙,就請無視我的存在,少找我的碴,ok?”葛冽也沒好氣。場面有點僵冷。
江克明輕咳一聲:“大哥,剛才你說到哪兒了?”
“哦,剛才是你在說,安凱現在方向盲目,老頭子腦子發昏了。”
葛冽嗤笑一聲,不再說話,繼續拿起東西縫,結果又扎到手,悶吸了一口氣。
“大嫂,我來吧,你再這麼紮下去,小娃娃要受驚了。”葛寒把她的活計接過來。這包被本來已經縫到差不多,她一針一線縫得很快,等到只剩十公分的縫隙時,又交回給葛冽收尾。
程家兄弟倆在品茶,江克明泡,程少卿喝。葛寒偶爾抬頭看一眼,他泡茶的動作很純熟,不緊不慢,自有一種悠然的灑脫。這是她沒見過也沒想到的,因為他從來不喝茶。
她們倆不說話的時候,便能隱約地聽到兄弟二人的對話。
“克明,早早回來幫忙吧,在外面那樣辛苦到底為什麼?你若肯為安凱用上現在一半的力氣,換來幾十倍的收益都不止,難道這樣不會更令你有成就感?”
“安凱又不缺我一個人。”
“你怎知道不缺你。你比別人更明白,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我一個人撐得吃力。你跟老爸賭氣,你們兩個樂在其中,結果害到我。”
“老頭子不是籠絡了很多的人才?”
“就算用人不疑,也總要戒備兩分,還是自家人最可信賴。”
“大哥你還是這麼死腦筋。我一直建議將那些與程家有關聯的親戚們全隔離到管理層之外,你偏偏不採納。越是你信賴的人,才越可能害到你。”
“你是天生懷疑派,誰也不肯信。你總要相信些什麼人吧,被自家人害到,我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