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人喊道:“沈清為你狼子野心,難不成滅了一個靈羽道人的口還不夠,還要將有識之士,趕盡殺絕嗎?”
沈約見得下頭的少年道士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群情激動,似是已經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沈約嘆了口氣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下首的人卻是炸了鍋,一個個罵道:“若不是你這般的人存在,我們道門如何會稱作邪魔外道?就因為你一人,如今與胡佛對扛,已是步履維艱!
南地新建三百寺,門庭冷落白雲觀!就因為你一人!道門勢弱!你是罪魁禍首!”
沈約看著這些往日的同門,同道。
心中五味雜陳,他並不想與這些被人煽動而起的人為敵,也不想與他們交手,這便落了躲在後頭,包藏禍心之人的下懷。
貍子仙不知從何處掏了個果子,在自己的大腿上蹭了蹭,而後幾下躍上了沈約的肩頭,遞給他說道:“搭檔,你恰不恰果子?”
沈約有些苦中作樂地接了過來,當著眾人的面,咬了一口。
“甜不甜?”
沈約哭喪著臉說道:“苦的要命,甜什麼?”
“苦就對了!”
貍子仙笑了笑,一屁股坐在他的肩頭,對著山下的眾人說道:“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若不是有搭檔兒幫著,就北川那幫子妖仙,就夠你們這些南方道林喝上一壺了,
你們還有臉反過來上門興師問罪?搭檔,你知道什麼叫‘苦果自食’嗎?這便是如此!”
“你這妖物!”下首有人大聲喊道。
貍子仙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道:“和你講道理,你們一口一個‘替天行道’;和你們說正事兒,反倒是討論起爺爺的出身來了?
你爺爺我可是正兒八經在一千年前便修成了地仙,壽元五千,你們祖師爺見著我還得與我稱兄道弟,你算什麼東西?”
“沈清為你定是發了失心瘋,與這般妖物攪和在一起!道友們,速速佈下大陣,將他滅殺在此……”
“且慢,諸位莫要忘了,便將他擒下押入太獄便是了。”有一個蒼老的,卻顯得陰惻惻的聲音從人群之中響起。
年輕的道人們臉上雖是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但其餘的人卻是面不改色,似是在說著一些理所應當的事情。
“死到臨頭了還在惦記‘景龍丹’和白日飛升啊,搭檔,你們這一屆道門不行。”貍子仙揶揄地看了沈約一眼。
不知為何,沈約看著面前這班人竟是忽然有一種好笑的感覺。
自己於人間汲汲營營,東奔西走,為之斬妖除魔,也為之護法傳道,如今看來,遇上的居然是這些個東西。
他心下突然有幾分釋然。
也似是忽然明白了那時別說是龍君了,就連龍四都有幾分懂的道理。
“我是五湖四海一散人,和這些人有什麼幹系?”沈約笑著說道。
貍子仙瞅了他一眼,聽得這句話,竟是有幾分快活。
他本就是妖仙,行事無所顧忌慣了,往日裡見得沈約與道門仍是不清不楚,心中自是有氣,如今沈約解了心結。
他當然開懷。
“沈清為你個數典忘祖之輩,若不是陸修道長將你從窮鄉僻壤之中帶出,你到現在不過是個山野村夫!”
沈約目光炯炯,笑著說道:“哦?那諸位恐怕不知,我不僅不是個山野村夫,我還是朝廷正兒八經的光祿大夫,受朝廷的餉銀。”
小公子這時也開口道:“你們想要謀害,或是私扣朝廷命官?”
下首之人露出不解地神色,為首的人不由得慌亂起來。
那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我們只不過是請沈清為去山上一敘,哪裡來的扣押?”
那個聲音還欲再說什麼。
站在沈約身旁的男子卻是忽然走上前一步,擋在了沈約跟前,伸手將他攬在身後,遮了個嚴嚴實實。
好似讓他受半點風吹,都叫他委屈十足。
藍衣人隨意地一擺手,天邊竟是烏雲密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