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四人駐足,
那杆大旗之下,走出一個身穿赤色道袍的男子。
他遙遙地對沈約一指說道:“沈清為,你在北地殺人盈百,如今,更是為了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回到中原,將我道門福地化作修羅場,更是把華陽天屠戮一空,
你以為滅了四大使者,殺了知情之人,天下便不知你‘血手人屠’,不知你狼子野心?如此行事,其心可誅!”
沈約面上沒什麼變化,說道:“我前腳剛上句曲山,你們後腳便到了,諸位來得可是極快,想必諸位禦劍的功夫練得怕是極好。”
山腳下,無數道人有些面露尷尬之色,他們不少早在幾日前便星夜兼程趕往此地,其中十之八九,並不會禦劍千裡,全憑的乃是腳力。
那人卻置若罔聞,冷笑一聲說道:“沈清為你何必冷嘲熱諷,你自己做的事情,難不成,還想不認?”
沈約說道:“我倒是想知道,諸位山門,距離句曲山尚在千裡之外,如何能知曉我在句曲山做什麼勾當?
又如何能知曉我尚在山上,率眾堵在山下,來了個甕中捉鼈?”
貍子仙小聲嘀咕道:“要當鼈你去當,我可不是……”
那人一時愣在原地,從一旁又走出個黑衣道人,他看上去年歲不大,眉宇之間竟是英氣,他一樣指著沈約說道:“惡人行事,巧舌如簧!佳夢關外,句曲山上!這些難不成你還能狡辯了不成?
如今山上死絕,你們又在山上停留,如今才下山來,不是你們又是何人?
如今更是巧舌如簧,還想翻了案去?”
眾人聽罷,一陣嘩然,紛紛對著四人投來鄙夷的眼光。
沈約看著那個黑衣少年,想起曾與他在丹元大會之上,有一面之緣。
那時,他已是得了道門第一的稱號,彼時,少年仍是初出茅廬的小道童,少年落敗於鬥法之內,這在丹元大會,十分尋常。
沈約正與他師弟行過天井,少年仍在天井哭泣,見得沈約,趕忙上來,求道問法。
沈約記得當時自己隨口,說了兩句,少年便感恩戴德地退了下去。
至此,不曾謀面。
沒成想,當年還哭哭啼啼的少年道人,如今卻是在下首大聲斥罵起自己來。
沈約也不知是造化弄人,還是如何了。
想起自己登臨道門第一這幾年,他雖是被萬人敬仰,但同樣也有無數暗湧,排布其中。
道門新秀,都羨慕他,仰慕他,妒恨他,說他的背景,談他的前程,
講他的來歷;
老人們紛紛,說他天賦異稟,說他卓彩驚豔,說他乃是飛升的上上之選,而自己百年之後不過黃土一抔。
多少人不甘不願,多少人因此生了歧念?
沈約尤未可知。
他在心底竊竊,面上仍是有幾分不動聲色地說道:“佳夢關之事,天下皆知,我沈約做事,一人當,無須辯駁,也不必否認。”
“你承認便好!”
沈約卻話鋒一轉:“既然你們為了句曲山一脈而來,也有人告知此事,那麼想必便也是知道,句曲山滅門之禍,用得是何種手法?”
那站在前方的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沒了答案。
“乃是用得一種奇毒,句曲山上方圓數十裡,盡皆是五色毒瘴,若是諸位覺得,你們神通廣大能在這等毒瘴之中,待上數日,沈某佩服之至。”沈約冷冷地說道。
貍子仙也冷哼道:“這可是蠍厄的毒,沾之必死,你們從山門趕到此處,也有七八日光景罷?若當真是我等下手,早就人去樓空了,
哪還有此地長等,讓你們逮個正著的道理?”
而山下之人卻是一陣默然。
那少年道人大聲說道:“休在此處巧舌如簧,誰人不知,你出入苗疆,搞不好便與五毒魔教有所勾連,他們施毒,也擅解毒,定有相應的手段,你既然與太平道之人為伍,也並非什麼不可能之事!”
只是言談之間,這少年的中氣也沒有多足了。
沈約不怒反笑道:“諸位對在下了解頗深,竟然連在下出入苗疆,都瞭解的一清二楚,南方道林,確實多有長進。”
沈約往前走了幾步,問道:“既然如此,那沈某人也鬥膽問上一句,不知諸位是從哪裡截獲的訊息,說在下於句曲山出沒,且句曲山上下滿門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