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遠遠地望見龍君面色如常,一身水藍色的長袍,不卑不亢地站在淮水宮內,迎賓的乃是持晏老人。
他一一收下這些神明恭恭敬敬送來的拜師禮。
而後將這些公子送入門內,行過禮節,並敬了龍君茶水。
沈約那時無不惡意的想,這麼一來,二十來人,龍君怕不是被這些茶水灌得慌,別還未上課就提前尿遁了。
好在龍君一如既往,神色如常,倒是讓沈約的想法落了空。
也透過龍四的介紹,他粗略地知曉了其中最是有名的一個是太陰神君的公子,望舒;而另一個則是太陽神君的大兒子,羲和。
後頭還有什麼風伯的兒子,雷神的侄子等等等。
“有個好老子,再有個好老師,當真要緊喏。”沈約無不含酸地說道。
龍四鼓著腮幫子在一旁,白了沈約一眼,隨後一翻便下了臺子,往別院內走去。
他自討沒趣,也翻身下了臺子。
……
沈約大步走入別院,從淮水宮到龍四所在的別院,走水府大路,要走上一柱香的時辰。
至於沈約這等不老實的主兒,自然是從水草遍地的小路翻牆爬樹直入此處。
他因為與龍四相交甚密,又因為龍四常常宣稱:“這個狗腿子,是我從洞庭湖畔撿來的。”久而久之,別院的護衛與侍女也對這個不速之客,見怪不怪了。
沈約大喇喇地走到前殿。
裡頭點了燈火,幾個侍女正在屏風之後,閑聊。
見得他到來,一個宮裝仙姬,已是走上前來,溫聲說道:“沈公子何來?”
他笑著說道:“白緋姐,到這兒討口水喝,不介意罷?”
白緋走到他身邊,給他倒了一杯茶,輕聲問道:“又在學堂受了委屈了?”
他只是幹笑不說話,望了眼後殿,說道:“龍四那個懶鬼還沒起來嗎?”
“你個衰人,一到我這兒就說我壞話,綵衣白緋給我把他亂棍打出去,再也不許他入別院一步了!”
言談之間,一個身著小襖子,瓔珞束腰的少女已是出現在了大殿盡頭。
她大步走到少年身前,捉了一隻瓷碗,自顧自地倒了半杯,如牛嚼牡丹一般一飲而盡,還頗為市儈地砸吧了一下小嘴。
這才志得意滿地坐在了沈約身邊。
沈約不由得覺得,這位龍宮的金枝玉葉,恐怕沒少去株洲城的市井之中廝混。
這娘不管,爹不理,才學得這一身烈脾氣。
“說吧,這次是羲和,還是望舒,又或是冰夷?”
沈約卻慢悠悠地說道:“龍四小姐,駿臺公託我給你帶句話:‘龍君昨日說了,下午考核道術演武……’”
“啊!”這位洞庭水府的小姐一聲慘叫直直突破了天際,轉眼之間,龍宮明珠已是趴在了桌上抱頭哀嚎。
“我……我忘記了!我!我又忘記了!”
門外此時卻傳來一聲,柔和的人聲。
“我便知道,你們倆人當真一個德行,如何是好?”只見駿臺公子已是掀開珠簾,無可奈何地望著別院之中,兩個唉聲嘆氣的同窗。
“駿臺兄,救我。”小丫頭伸著一隻手,滿臉痛苦地說道。
“我其實也……”說著,駿臺公子雙眼望天,一副尷尬的神色。
“好啊,我記得你不也是二進宮了,哪有什麼資格笑我們!”龍四一拍桌,像是倒筒子一般,就將面前之人的舊事抖落了出來。
生性儒雅的駿臺,此時也漲紅了臉,高聲說道:“那時我告病還家,等回到水府,已是不及,龍四你都四回了!比我還不堪!有什麼資格說我!”
他梗著脖子,似是被戳到了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