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木。”沈約唸叨了一句。
太清閣到了沈約這一輩,聲勢到了極點,以“清”字為號的嫡傳弟子,多達百人。
在沈約之前,最為出色,甚至被稱之為道門驕傲的,共有三人,其一便是大師兄,清虛。
而另外兩人,一個便是戒律院首座門徒清木,和百相院的弟子清靈。
沈約橫空出世之後,這事兒便與他們沒了幹系。
清虛倒是還好,本性淡泊,一心求道,待得百年之後,便是要入觀星閣坐生死關,名利與他如浮雲爾。
可清木和清靈,卻是不同。
少年意氣,起自高樓。
他們在太清閣之中,是前擁後簇的人物,生生被沈約壓在了頭頂。
自然,按捺不住那股子氣,沈約嶄露頭角以來,便時常給他找些麻煩。
“沈清為妖言惑眾,如今還來禍害鄉民,其心可誅呀。”清木頗為平和地說道,只是語氣之中卻是止不住的幸災樂禍與快意。
此時的沈約並不說話,他靜靜平複了下來,只是靜靜地望著眾人。
他看到了如出一轍的眼神,心下一陣惡寒,但仍是強忍著惡心,呆立場內。
如置火場。
“若不是你引來了太平道妖人,怎麼好好的甘州城,山清水秀,會有這樣的禍事?”清木一字一句,周圍的民聲頓時被點燃了開去,沸騰地灼燒了起來。
目光如刀,直直往沈約身上刺去。
沈約只覺得心口絞痛,這是生他養他的縣城,這裡的人他都無比熟悉,可如今,這些往日裡,他口中的叔叔伯伯,卻用一種眼看外敵的目光盯著他。
一些年輕力壯的漢子甚至巴不得生食其肉!斷其脊骨!
他默默不語。
他不能對這些人惡言相向,也不能多說什麼。
他們能過得去這道坎,能隨意唾罵他,他卻不能。
“你們也太不講道理了!”忽然,一個白衣書生跳出圈來。
沈約暗道不好,想要讓他縮回身後,已是來不及了。
清木眼前一亮,冷笑一聲:“沒想到沈清為你死性不改,從前便在山上藏匿狼妖,最終予人話柄,使得幾大派聯手逼上山門,
掌教師尊為了替你擦屁股,花了多大的氣力?就連觀星閣裡的閣老都驚動了好幾位!
如今還在身邊藏了只狐妖?都說你沈清為偏好男風,沒想到當真如此!”
沈約仍是不言不語,他知道自己言多必失,帶著小公子已是一件錯誤之舉,如今他說什麼都無底氣。
此時,卻聽得一聲咳嗽。
“諸位,有些欺人太甚了。”從沈約身後,龜丞相緩緩走了出來。
有個山民不知其詳情,大聲叫嚷道:“清木道長,這又是哪來的妖怪啊,長得這般醜,像個烏龜王八……”
突然,平地飛起了一塊巨大的牛糞,“啪”地一聲糊在那個叫囂的村民嘴上。
龜丞相籠著手,沒好氣地說道:“老夫乃是洞庭水宮二殿下座下龜丞相,你們幾個嘴巴給爺爺我放幹淨些。”
他一雙吊喪眉,死魚眼,打量著周圍噤若寒蟬的村民,冷笑一聲:“你們這些欺軟怕硬的東西,沈小主是龍宮貴客,你們也配欺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