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金符宮那天,佩劍和短刃都不得帶,現在想要一把。”
蕭黯下定決心道:“好,我找廣州最好的工匠為你做一把最漂亮的短刃。”
籠華眼睛亮晶晶的閃動著,她笑道:“我還能要別的東西嗎?”
“能!”
“我要主院金磚鋪地。”
“啊?……我賣掉所有私屬之物,全力以赴。”
“我要冬開牡丹。”
“呃?……我去京中、不,去北地洛陽找尋最好的苗種運來嶺南。”
“我想去月宮。”
“我集嶺南巧匠,伐遍嶺南參天樹木,搭建天梯。”
“我想聽裂帛之聲。”
“我把江南最好的錦緞搬來金符宮。”
“我想看烽火點燃。”
“我親手執火把。”
籠華大笑,按著腹部,幾乎喘不過氣來。蕭黯故意用手掌去捂她的嘴,籠華推開他的手,笑罵道:“呸!你想做昏君,我可不想做妖女。”
蕭黯笑道:“你若真是妖女,我斷不敢如此許諾。”
籠華笑罵道:“好啊,你!原來是虛情假意哄我。”
蕭黯笑道:“你也不正經要啊。”
籠華道:“我正經要你就能給嗎?”
蕭黯上前貼近籠華:“你想要什麼,籠華。”
籠華閉上了眼睛冥想,然後睜開眼睛,溫柔似水道:“我想要個兒子。容貌像你,志向像我。”
蕭黯雙目一亮,斬釘截鐵道:“這個容易!”。
新婦籠華終於開始享受新婚的甜蜜。在她脫去男子衣冠的一個月後,她才終於真正的放下了那個角色。她不再為偶爾流露出的男子步態而自恨,不再糾結於不夠茂密的發髻,也不再壓抑自己的談笑聲。她每日裡甚少去想未來,也不再費心思去掌控周遭一切。她的心智彷彿又回到少女時代,那個身體中的爛漫女子在慢慢蘇醒。
蕭黯這日州府事少,午後離開了前殿。他整個上午都一心二用,邊聽輔臣們說話邊盤算著一個計劃。他此時步伐輕快,迫不及待的想把這個計劃告訴籠華。到了中殿,眾人都未料到他突然這麼早進內院,來不及迎唱行正禮,只得紛紛行簡禮。籠華也未來得及迎出,蕭黯便直入正廳堂,不見她在,便徑直走向內堂。果然見穿一身蜜色繡袍的籠華笑迎了出來,蕭黯隨意回了一禮,便大步走入內室。卻聞一股甜腐的氣息撲面而來,又瞥見兩個小內侍抱著兩只大甕從側方退出。蕭黯便問籠華在做什麼。籠華沐了手後,為他更換便服常冠。隨口道:“這幾日酷愛吃白蔗。”
蕭黯笑道:“嶺南白蔗,甘美非常,你竟才發現。”又說:“嶺南荔枝也很好吃。”
籠華道:“荔枝我倒尋常,只愛甘蔗。”蕭黯便呼喚內侍,命再去取。
蕭黯邊浴手邊道:“前幾日,羅拔摩來廣州,帶了他們林邑國的紅蔗。我嘗著不如白蔗好吃。怎麼京中都愛吃紅蔗呢。”
籠華笑道:“因紅蔗稀有且昂貴,一根價值一金銖。京中人便覺得匹配身份了。”
蕭黯搖頭苦笑。
不一會,便有內侍託著水晶盤,裡面盛滿了剝了皮、切成小段的甘蔗。蕭黯便夾來自己吃一粒,再喂與籠華一粒,籠華靠在他懷裡慢騰騰的吃。
“你去過陽山嗎?”蕭黯問她。
“陽山?那個康州小郡?”籠華慢聲答道。
“非陽山郡,乃是陽山郡中的陽山。子瞻說他在陽山半腰建了一座宅院,可俯瞰南海。我們去住一段時間可好?”
“你對子瞻說了我的身份嗎?”
“還未及,可也不必瞞他。他是你我可信任的朋友,又是不受常禮拘束之人,盡可告他。我們可以煮茶清談,也可以山陰跑馬,還可以臨海撫琴。你的琴樂,也有子瞻這樣的知音可以聆聽了。”
籠華一笑,卻並未被打動,只說:“陽山路途不近,往返怕要二十日。若再停駐一段時間,便要月餘了,州府中諸事豈能放下。再說,子瞻身為康州刺史,同樣是一州主君,豈能天天陪你遊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