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浮白館舉行的遴選宴看頭十足,又有免費的點心飲子可供消遣,於是這一日,不少人起了個大早,就為了佔個圍觀的好位置。
亦有心存了不屑的書生跑來,看看這群女子究竟能做出什麼花樣來,不曾想竟迷失在虞蘅命人佈置的詩賦長廊中。
詩廊臨水而設,沿著汴河煙柳,一路走,一路讀,盡是今日參試女子之作,清新婉麗有之,豪放不羈亦有。
小攤販嗅到了商機,將攤子挪到畫舫岸邊、詩廊對面,虞蘅瞧著這些小攤販,便想起曾經自己,遂叫人過去支了幾把大傘替他們遮蔭。
小攤販自然知道虞記自家也在此擺了攤子,竟不與他們相爭,心中感念她,於是自發地幫著宣傳。
今日大場面,主庖是蘭娘,開宴前虞蘅四下溜達,發現竟然還有設局下注的,興致盎然湊過去看了一眼,唐菡娘人氣最高,蘇靜雲從來書不離手,亦是名列前茅。
虞蘅對那唐菡娘很有印象,其父是德高望重的大儒,母親是榜眼之女,出生在這樣的書香之家,自幼飽讀詩書,便是對上翰林也能辯一辯,難怪是最有望奪得“狀元”人選。
這時下注的人轉過頭來,見了她兩眼放光:“嘿,我瞧虞娘子押誰我便跟著!”
“……”
虞蘅費老大功夫才從賭鬼堆中逃出來,心有餘悸地站在一冰飲攤前買了碗冰酪喝。
孰料面前賣冰飲的小販亦是對她擠眉弄眼笑道:“虞娘子怎麼不去下注?”
虞蘅手裡冰碗差點摔出去。
仔細看看,這帶青箬笠的小販怎麼那般眼熟?圓圓臉圓圓眼睛,不是元六又是哪個
虞蘅笑問他:“你家二郎呢?怎麼叫你來這?”
元六嘿嘿道:“阿郎與夫人在長廊走走呢。”
虞蘅點點頭,又與他說了兩句,將一碗冰飲喝盡了,覺得不那麼熱了,才挪腳。
又吃了沿路叫賣的青草糊凍子、香酥芝麻小餅、粉糯蒸豆糕、鮮魚辣粉兒,謝詔陪著謝夫人這才盡興而歸。
“阿蘅怎麼不去船上?”謝夫人一見了她,便撇開不會說話那個,高高興興挽上來。
虞蘅與謝詔對視一眼,笑道:“今日有蘭娘、阿盼她們操持,評判有溫恪公主,我上去也只是添亂,便在下頭看著些。”
“都忙四五日了,也是該好生玩玩。瞧瞧,多熱鬧地兒,你們年輕人愛熱鬧,我自逛去!”
謝夫人徑直往個詩畫攤子湊去,也不知有什麼好看的。
虞蘅無奈地笑了:“怎麼還將夫人也搬動了。”
“她興沖沖的,雙足長在她身上,我也攔不住。”謝詔亦是無奈,“再者,今日這盛景她若不能親眼所見,少說要絮叨十年不止。”
聽他這般“吐槽”著親娘,虞蘅捂著嘴,笑意全從眼睛裡跑出來。
不遠處,金明池西苑將畫舫風光一覽無餘。
官家瞧見了此處熱鬧,宣人來問:“那是在做什麼?”
老內侍恭敬道:“回官家,似是前陣子民間傳得沸沸揚揚的女科舉。”
官家一聽,竟是罕見來了興趣:“哦?倒是新奇。”
墊了兩步往前,又回過頭相邀,“皇兄不如與朕一道去看看?”
“自無不可。”端王笑道。
待官家背過身去,端王與那老內侍、他母妃宮中曾經的雜役,對視一眼。
經過老內侍時,對方丟下幾不可聞的一句,“盡都安排好了,王爺只消勸官家往那船上去……屆時便可禍水東引。”
端王頷首,負手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