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請自來吃光了人家的夜宵,便不好意思再朝發火了,裴五娘擦擦嘴,撒嬌似的抱怨了句:“兄長當真是胡來,蘭孃的手藝這樣好,何苦去外頭招惹些粗鄙人物,沒得打王府的臉面。”
裴垣被說得有些尷尬:“你怎知蘭娘手藝好不好。”蘭娘是他院中人。
裴五娘朝空了的碗盤努努嘴:“喏,這還用說麼?有這般灌漿手藝的自然是蘭娘不必說了。”
裴垣眼神落在那光碟上:“……”
他拉下臉特地叫行玉從廚房偷留出來的兩個獨苗!還沒嘗見味兒呢!
裴五娘還在絮絮叨叨抱怨:“外頭的人來歷不明不白,行事又沒個輕重,若叫諸君吃壞了肚子怎麼好?”
裴垣正沮喪呢,沒好氣道:“他們吃壞肚子,與你何幹?”
話出口,裴五娘與裴垣俱是一愣。
“我還不是擔心阿兄臉面沒地兒放!”反應過來後,裴五娘粉面泛紅,跺腳跑開了。
裴垣咂摸著妹妹可疑的反應,倒不似動怒,倒像是……
倒像是害羞了?
。
蘭娘這樣的廚子,自跟從恩師學藝起,便是為了培養出師後送入官宦人家,瞧不起市井買賣也正常。
虞蘅想法則很簡單,不想打工。
都是從事服務行業,你情我願的買賣總比整日看主家臉色好得多。
當然了,若日後生意差到養不活自己跟阿盼了,去人府上幫工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虞蘅開啟方才青霜塞來的荷包,裡頭裝了好幾枚精緻漂亮的小魚銀子,約莫有十兩重。
忙活這一日便賺出幾乎半年的利錢來,阿盼摸著上頭的花紋愛不釋手:“原來我便值五條小魚哩。”
這傻孩子。
市面上銀是很少的,交易都以銅錢為主,虞蘅捨不得拿漂亮的銀錁子去換臭烘烘的銅板,好好將它們壓在了床頭下。
只是掙了這麼多,也得好好消費一把,體驗一下乍富的快樂不是?
與阿盼說了明日不做飯,去樊樓吃去!
聽說要去自己心心念唸的樊樓,阿盼連覺也不睡了,一骨碌從榻上爬起來翻箱倒櫃:“蘅娘子我穿這件怎樣?”
到底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哪有不愛美的?當初在成衣鋪第一眼看見這套蔥綠的小團花襦裙,虞蘅就覺得寫著阿盼的名字,買回來送她,卻說穿著不便幹活,壓箱底好久,眼見著春天都過去了,叫虞蘅好無語。
這一套上,果然合適。
新衣裳都穿了,虞蘅手癢摁著她梳了個頭,塗上兩坨胭脂……嗯,下手有些重。
“我就說好看。”虞蘅煞有介事地拉著阿盼轉了個圈,把笑給憋了回去。
因明日出門玩,阿盼早早就洗漱好躺下醞釀睡意了,卻因為興奮翻來覆去睡不著。到三更天時,迷迷糊糊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動靜,甕聲甕氣的彷彿有人在哭。
想到鄰居們說的那些傳聞,阿盼頓時便徹底驚醒了,背上膩出了一層冷汗。
傾耳去聽,只是那聲音太細微,聽不真切,一時又覺得是自己聽錯了,怕不是風聲吧?
阿盼抖著手握住了床頭的桃木劍,不敢出聲。
不知捱了多久,那聲音總算消失了,阿盼戰戰兢兢地翻了個身,一晚沒能閤眼。
第二天盯著兩個碩大的眼圈在院子裡跟虞蘅打了個照面。
虞蘅吃了一驚:“昨夜夢游去了?”怪道她說院子裡隱隱約約有什麼動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