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蘅一笑:“不過自己喜歡琢磨吃吃喝喝罷了。”
說罷指著那吃了一半的蟹黃灌漿笑道,“比起娘子手藝,我可差的遠了,不過是投機倒把討了個巧。”
張蘭娘並不懷疑自己,點點頭:“你若想留在這裡,倒是夠格,只府裡眼下並不缺人。倒是溫恪公主府上缺一廚娘,你若想去,我可替你提一提。”
言外,竟是有賞識舉薦她的意思。
虞蘅有點受寵若驚:“多謝娘子美意,只我覺得眼下日子過得挺好,並不想入貴府。”
張蘭娘詫異地看她一眼,竟有人放著穩拿月銀的好日子不過,傻了吧?
她主動開口與對方提及已是破例,對方不願,也沒有強求的道理,遂點點頭:“待你何時想了,再來尋我,只那時恐怕沒這麼好去處。”
不管怎樣,能得大牛前輩賞識,虞蘅還是很感激的。
為表示感謝,她主動福了一禮,又說了幾句恭維的客套話。
張蘭娘擺手:“這些虛禮就不必了。”
方才還眼見著要掐起來的兩人,竟就這樣和解了。
青霜在心裡搖搖頭,面上則更客氣幾分,一路親自將虞蘅送了出去。
“師傅不是嫌那小娘子粗鄙,怎還與她說那多?”沒了旁人,張蘭孃的徒弟過來笑道。
張蘭娘瞥她一眼:“今日的刀可練了?”
徒弟忙道:“日日都有在練。”
蘭娘臉色這才緩和些,點頭:“今日忙累了一天,早歇吧。”
徒弟從王府時便跟著自己,勤謹與孝心沒得說,人也靈活,只可惜天賦上差些。今日遇上個好苗子,卻是個心野的。
且再看吧。
再說裴五娘聽說了自家兄長今日宴請的事,勃然大怒:“阿兄真糊塗!竟然叫不明不白的人進府,混入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可怎麼辦?”
又不解扶額:“汴京難道還有比蘭娘手藝精湛的廚娘,何必多此一舉!”
說著,徑直往澄園尋裴垣算賬去了。
縱裴垣在外有多風光,也不願招惹這個最受疼愛的幼妹。何況二人一母同根,性子十成十的相像,從小吵到大,吵得阿母頭疼,最後自然全是裴垣的錯,裴垣真是有苦說不出。
今日見妹妹氣勢洶洶來,他不欲應付,情急之下,竟然棄了筷子,一頭紮進了浴房。
裴五娘推門而入,只見桌上滿滿當當,還冒著熱氣的點心、寫了一半的字帖,唯唯諾諾的僕婢,唯獨不見裴垣人影。
裴五娘冷笑,躲?
她施施然整理裙裾坐下,揚聲道:“那我便在這兒等兄長回來。”
下人你覷我我覷你,不敢反駁。
只裴五娘今日與姊妹在外玩了一整日,剛剛回家,還沒用暮食,腹中早已空空,面對一桌子香氣豐腴的消夜,竟然不爭氣地“咕嘰”了一聲。
屋內安靜得厲害。
裴五娘倍覺臉熱,都怪阿兄,叫她在下人面前這般丟臉!
遂報複似的用起了桌上還沒動過的宵夜。
也不知怎的,今日這灌漿與蝤蠓餶飿1要比平日格外好吃些,尤其這灌漿,底部竟脆如薄餅,上頭綴些胡麻,胡麻本就是香氣霸道之物,被裹著滾熱湯汁的煎包蒸氣激得滿屋全都是,配上爽滑的蝤蠓小餶飿,湯底鮮美,微微有些酸,開胃又解膩,一口一個滿足。
半碗下肚,裴五娘來時的氣竟消了大半。
裴垣也守著她氣消差不多了,才裝模作樣出來,討好一笑:“五娘怎來了,等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