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快要擠出人群時，江晚鬼使神差地一抬頭，正好就撞入江淮瑾朝他看過來的視線。
糟了。
江晚趕緊又埋下頭去。
“這麼多人，應該不是看的我吧？而且系統你說過，我不會被認出——”
江晚還沒跟系統說完，就聽到周圍的聲音驟然安靜，一雙鋥亮的皮鞋出現在眼前。
“同學，可以和你聊聊嗎？”江淮瑾的聲音帶著點氣喘，像是剛剛迫切地擠過人群朝他走來。
江晚不著痕跡地嘆息一聲，在周圍學生們羨慕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江淮瑾帶著他來到一家裝潢精美的西餐廳，因為消費較高的緣故，這裡的客流量不算大，而且每張桌子都有草木鮮花作為遮擋，隱蔽和隔音都做得極好。
而在落座之前，江晚已經把系統罵了千百遍。
“不是說他不會認出我嗎？這像是沒認出我的樣子嗎？”
系統力圖狡辯：[或許他只是覺得你長得像他死去的白月光，找你當他的替身。]
它甚至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崽，你在這個世界的第二個任務，就是要走完替身文學嗎？]
江晚表示等回到模擬空間，一定要給它梆梆兩拳。
但系統的這種說法無疑給江晚開啟新思路，於是在坐下之後，江晚生疏又禮貌地對江淮瑾點點頭。
“江先生，您單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在聽到他的稱呼後，江淮瑾忽然掀掀眼皮，透過燭光看向他。
江晚尚且保持著臉上的微笑，心卻漸漸懸了起來。
打量他許久，江淮瑾才將選單隨意地翻了翻，低聲吩咐了侍應生幾句，轉頭回來又像是隨口問道：“你是哪個專業的？”
江晚眼神警惕，努力維持著笑容：“繪畫系的。”
“大幾了？”
“……大三。”
“你們院長叫什麼名字？”
江晚這下答不上來了：“江先生，我能問問，你想了解這些做什麼嗎？”
江淮瑾正在用骨瓷勺有一搭沒一搭地攪拌著紅茶，聞言一頓，又移開視線：“你看上去學習很好的樣子，想資助你的學業。”
“……我從不知道學習好是能看出來的。”
江晚有些默然，又覺得這樣的對話實在是沒什麼意思，於是幹脆站起身來：“我不需要江先生的資助，那我就先告辭了。”
不料他才轉身要走，就聽身後傳來刺耳的椅腳拖拉聲，緊接著他被攬進一個寬大的懷抱中。
“不要走，江晚。”他聽見妥協又頹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隨即肩頭驀地感受到溫熱的濕潤，又漸漸氤開成冰涼的圓點。
江晚閉了閉眼，嘆息道：“看來，你早就認出我了，哥。”
江淮瑾松開他，又去拉出江晚的手腕，怎麼都不肯放開。
“抱歉，我不該多說這些沒用的事情，我只是……不敢和你相認。”
江晚笑了下：“怎麼，擔心我是鬼魂，所以才不敢和我相認？”
“怎麼可能。”江淮瑾搖搖頭，“在經歷那些事情之後，發生什麼我都可以接受。”
也是。就連江淮瑾自己都是重新得到一條命，那江晚為什麼不可以？
而哪怕有千千萬萬的人，江淮瑾只要在人海中看上一眼，就能認出江晚。
可是在他撥開人群走過去時，想到自己曾經的不假辭色，想到他對江晚的疏遠和抗拒，想到那個扔過去的啤酒罐，還有……最後在他懷中漸漸涼去的身體，江淮瑾就心髒絞痛得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阿晚，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是因為這樣你才不肯來見我的嗎？”
江晚有些無奈地從他掌中抽出手：“不是這樣的，我也是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