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夜知道他生意做的不錯,吳家的雜貨鋪子每日都能賣出去不少,但僅靠著雜貨鋪這一條渠道是遠遠不夠的,更不用說賺到的銀錢還要和吳家的人分,於是吳四自己也在外面開闢起了銷路。
起初的幾日碰了好幾次壁,到了後面也逐漸熟練起來,心裡對賣東西的時間和地點也有了盤算,確定了推銷物件以後基本上十次能賣了八次出去。
他甚至還無師自通地想到了試吃和滿贈等銷售手段,雖然自己搭了幾斤東西進去,但賣的數量多了,這點開支便也全部填補回來了。
再過段時間就是入冬以前的規模最大的一場大集,價格便宜賣的東西數量也多,百姓們會在這場大集上購入不少過冬的物品,吳四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事實上,無論是他還是吳四都等著靠這場集會賺上一筆呢。
又過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同福酒樓的馬車也趕了過來,褚掌櫃與老何頭的工隊漢子們是前後腳到的,一下車便拉著戚長夜說個不停,戚長夜知道褚掌櫃這段時間忙碌的厲害,本以為他只會派阿福過來打個招呼呢,沒想到褚掌櫃竟然親自過來了。
褚掌櫃臉色仍舊不好,但神情不似上次在樓裡見到時的那樣時刻緊繃了,栗子雞的確緩解了一些上菜的壓力,褚掌櫃對此感激不已。
老何頭則給他送了一套黃花梨木打成的傢俱,大大小小一共五件,同樣是用牛車拉來,遙遙看著格外拉風。
戚長夜一見便知老何頭應當是藉著火炕賺了不少銀子,所以才會在這時給他隨了重禮,戚長夜收的毫不手軟,道過了謝後就直接拉到了院子後面與其他東西放在了一起。
村長與幾個鄭家的族老並不清楚褚掌櫃的身份,但觀其衣著看其馬車也知道對方是個人物,轉過頭去往院外一看,光是附近停著的牛車馬車就有十幾架之多,便是鎮上的車馬行也才勉強能達到這樣的規模!
村長幾度想走上前去與褚掌櫃搭話,只是褚掌櫃卻坐在了步當家的身邊,他們那桌都是從鎮上過來的人,鏢局的漢子裡有好幾個都長了副不好招惹的兇橫模樣,瞧著就一副不好接近的樣子。
村長再三權衡半天,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氣站起了身子……剛要動作就被人打斷。
——戚長夜見人都來的差不多了,也不再繼續耽誤時間了。
起初眾人的精力還都放在了戚家收著的這些東西上面,等菜上了便什麼都顧不得了。之前漢子們在這兒幹活的時候考慮到不想太過惹眼戚長夜沒準備太過出格的飯菜,如今到了暖房的席宴,戚家的東西雖遠遠比不得同福酒樓,但也量大分足色香味俱全,足夠來的這些漢子們都放開了肚子吃個飽了。
這便已經足夠了。
起先褚掌櫃對這些飯菜並沒有提起什麼興趣,畢竟他自己家裡就是開酒樓的,鎮上縣裡甚至府城裡的各種美食都吃過不少,對於普通的農家席面實在是沒抱有什麼特別期待。
但這只是他心裡的想法,與步當家碰過杯後便提起筷子隨便夾了口面前的菜,甫一入口他便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隨即又試了試其他的菜。
“阿茂,來嘗嘗這個。”與此同時,褚掌櫃又聽到了坐在他身側的歩大當家的聲音。
阿茂往嘴裡塞了一塊,隨即滿足地眯起了眼:“好吃!”
褚掌櫃也看向了不遠處的阿福。
阿福即刻明白了過來。
這一頓飯吃了將近三個時辰,場面熱鬧賓主盡歡,走出幾步還能聽到他們談論戚家這席面擺的多好的議論聲音,各個都興高采烈心滿意足的,唯獨村長和幾個鄭家的族老時不時地朝著前面的某桌飄去視線,一個個都心不在焉。
可他們到最後也沒找到機會。
這邊才剛剛散場,那邊褚掌櫃便找上了戚長夜說有些事情要同他談,戚長夜便將人給迎進了院子裡面,看那樣子一時半會兒地是出不來了。
他們做的菜多,雖說村裡人都吃得幹淨但席面到底也剩了一點,戚長夜不想往灶房裡留這些東西,幹脆讓漁哥兒他們全都帶走。
這些來幫工的夫郎婦人們自然是高興極了,裡邊有好幾道葷腥肉菜,帶回去後也能給家裡的人解解饞。
趙歲歲又帶著他們將桌上的盤碗筷子都收拾起來放到流水下沖洗,等收拾完這些再將它們各自還給原有的主人,如此這般今日的事情便算是徹底結了。
一行人在舊院忙個不停,戚長夜則在新房子裡同褚掌櫃說話,他給褚掌櫃和自己各泡了盞茶,有些不解地看向他:“褚叔找我是什麼事情?”
褚掌櫃輕輕咳嗽一聲,面上似是有些為難:“這話問的不太地道,但我還是想問你一聲……咱這的席面是誰做的?”
戚長夜眨了下眼睛,當即想到了他酒樓裡被挖走的那個大廚,自然也明白了褚掌櫃的目的,他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地回答起來:“是村裡的一位寡夫郎,村裡面有不少人家都會請他來做席面。”
聽說是位夫郎做的,褚掌櫃不由得嘆了一聲,臉上神情也變得猶豫起來。
他那後廚人來人往的,來來回回地都是些漢子往返進出,多位夫郎著實是不太方便。褚掌櫃倒不是怕外面的風言風語,他見過不少廚藝優秀手藝精湛的夫郎,出門做生意靠的是你自己的本事,只要東西做的夠好就一定會有人買單,他更怕的是夫郎自己不會同意。
想也知道,在這樣的村子裡面一位寡夫郎天天混在漢子堆中與他們一起做活……村裡的言語會傳的多麼難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