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是這些米麵就花了半兩銀子,可想而知癩子孫二從原主身上拿走的銀錢究竟有多少。
不過這是在鎮裡買,若是在村裡收應該還能再便宜上幾十文,不過以戚長夜的名聲估計也不太好收,與其折騰這一趟還不如直接在鎮上買了算了。
油鹽醬醋他都買了一些,鎮上的應當是菜籽油,他今日並沒有要買肉的想法,否則也不會第一個去布坊,下次來時可以買上一條板油回去自己熬些豬油放著。
鹽就更不用說了,他空間裡的精鹽拿不出來,只能在自己做飯時直接下到鍋裡,這個朝代的鹽更傾向於他以前見過的大粒鹽,顆粒大小和透明度與精鹽相差甚大截然不同,長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差別。
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偌大一個板車就已經被堆的滿滿當當,戚長夜還去了趟鎮裡的雜貨鋪,帶回來一大包零散雜物,他主要想買些動物的筋,回去自制把弓或弩上山看看,奈何走了一圈也沒找到賣這東西的地方,最後只能各買了捆棉繩麻繩。
他將車上的東西用麻繩固定好,想到下午要去戚家老宅,最後又去買了兩包糖。
一包給戚家老宅的人送去,另一包留著給自己家人。
不是他摳門只送一包糖過去,一是與原主人設不符,戚五向來不在意村裡的人際往來,否則也不會做出將弟弟丟給本家兩年不聞不問從不上門的事情,二則是戚長夜手裡也沒什麼錢了,今日帶來的錢花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了一小包他留著應急用的,等日後日子好轉了些再上門補上也不遲。
何況這幾年戚家人也不是白養孩子的,他們多多少少也在戚五身上攫取了些利益走。
戚長夜站在板車前方,查缺補漏思索自己有沒有落下什麼東西。
“五哥?”遠方遙遙傳來一個人的叫聲。
戚長夜偏過頭去,那人視線與他對了個正著,戚長夜在記憶中翻找了會兒,想起來了這人姓吳,常常被人叫做吳四,是戚長夜在鎮上的幾個“好友”之一。戚五吃喝賭,吳四則吃喝嫖,不過他家是土生土長的鎮裡人,家境要比戚五這個村漢好上許多,也經得起他這麼敗活。
原主在鎮上有不少狐朋狗友,大多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吳四應該是這些人裡相對來說人品還行的一個。戚長夜記得原主這群人拉他進了好幾次賭坊,吳四每次都連連推拒,實在拒絕不了時也曾進過幾次,但都按捺住慾望沒親自下場。
僅有的幾次下場也都剋制住自己,不像一般賭徒進了賭場就開始吆五喝六連親爹孃都不認識。
或許是他剋制的住自己,或許是他清楚進的次數少才能保持住理智,總之吳四一直避免著往賭場裡走,因著這事兒和戚五那群人生分了不少。
戚長夜沒想到他現在會叫住自己。
“五哥可算是來鎮上了,昨兒我還在想似乎很久沒見著你呢。”吳四的表情非常驚喜,他這人的性格倒是與戚長夜截然不同,天生一副笑面看著脾氣極好的好說話模樣,文文弱弱的像個書生郎,以至於那群漢子私下裡也看不起他,偶爾也會暗搓搓地說他幾句。
明知他不想去賭坊卻硬拉著他去,由此就能看出那群人都是些什麼東西了。
戚五幫過他幾次,一來二去吳四和戚五便也熟絡了些。
戚長夜轉過了身,看向走到他盡頭的吳四,“四哥,有什麼事兒嗎?”
小團體裡的漢子多以兄弟相稱,他二人一個叫對方五哥一個叫對方四哥,其他漢子有時會叫戚五“七哥”,常常讓路人疑惑這幾個人到底誰才是哥。
“沒什麼大事,就是許久不見了,一時見到五哥有些懷念,想同五哥敘敘舊罷了。”
戚長夜便懂了,估計是他這段時間在家養傷,小團體裡的人又欺負吳四了。
“今日怕是不行了,我來鎮上買些東西,”戚長夜指了指面前的板車,“改日吧,有空再來鎮上找你喝酒。”
吳四也看向了那一大車東西,他並不是沒眼力見的人,連忙點頭,“好,五哥你先回去,他日有空再敘。”
戚長夜擺了擺手。
吳四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離開。
出鎮時並無人檢查,戚長夜朝著鎮門口的方向瞥了一眼,發現守城的人已經換了副面孔,想必周守衛已經換班休息去了。他推著板車走在來時的道路上,板車上壓了上百斤的東西,走在坑坑窪窪的道路上便更加廢力,戚長夜推著走了大半個時辰,掌心已經被車把磨的通紅一片。
這點疼痛不算什麼,戚長夜繼續往前方走。
上百斤的東西而已,要不是因為這些瓶瓶罐罐不方便攜帶他早就直接扔背上扛回去了,何苦推個板車過來多此一舉?
戚長夜離鎮時已是未時,走到村上便是申時,他家又住在村子最末端,勢必要經過一條村子的主道,早上出門沒能看見什麼人,回去路上卻碰見了不少,幾個村民本靠在庇蔭處嘀咕著些什麼,見他過來頓時一驚,閉嘴起身躲在一旁,掩耳盜鈴般不去看他。
等他走了,幾個村民才開始小聲嘀咕起來。
昨日隔壁村子的事情已經傳過來了,村民一會兒聊他車上堆得滿滿當當的東西,一會兒聊那個被他“抓”過來的趙家哥兒,一會兒又提到了聽說被打斷了腿的潑皮癩子,哪個話題都能引得一眾人議論紛紛。
戚長夜全然無視了這些。
他面不改色地走回自己家門口,隔得遠遠就見著門前站著兩個人,戚長夜的目力極好,一眼便認出了其中那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
趙歲歲表情尷尬地站在她的身邊,低著腦袋不知在說些什麼。
戚長夜推著板車走到近前,老太太聞聲轉過頭來,正是原主的奶奶,也就是做主將他弟弟接到大院照顧的戚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