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回過神,定定看著酒壇許久,雙手顫動,最後深深吸口氣,端起仰頭就喝。
直到見了底才放下酒壇。
“我去時已是一堆屍山,找不到阿寶和杜鵑,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肉軀化為血水,姜無傷說他是報仇,聽了那些宿怨,我竟無法反駁他。”
“作為南禺少主,卻連族人都護不住。”
凜霜寬慰沉月:“你尚且年幼,別讓自己背負太多,於修行無益。”
“我知道。”
沉月深呼吸,雙目通紅看向凜霜。
“神君,我擔心的是另一事。”
“蓍草的夢如此靈驗,阿九的劫難若不化解,你們成親又有什麼意義?”
結局豈不竹籃打水一場空,他想說。
可這話太殘忍,他說不出口。
“有意義。”
凜霜看向翎九,對方坐在風亭臺階上,膝蓋上放著沙盤,正拿著樹枝比劃才學的字,很是認真。
“就算結果註定,無從改變,可從因到果的這段時光,每一日都是意義。”
沉月無言以對。
沒想到凜霜已經不在乎因果。
“那阿九呢?你就不怕她想起來後,會恨你,怪你,厭惡你?”
“只要能記得我,記得我們這段時光,以後阿翎如何待我,我都接受。”
凜霜坦然看向沉月,起身行禮。
竟是對長輩的禮數。
嚇得沉月忙站起,有些消受不住。
“這…這……神君這是何意?”
“您是阿翎的祖父,也是此間她唯一的血親,我與阿翎的親事能得到您的祝福賀喜才算圓滿。”
“凜霜此生絕不辜負翎九,還請阿爺為我們主持婚事。”
沉月算是看出來,凜霜已經不管不顧了。
只是為阿九的終身打算,縱然眼前求親的是青龍神君,他也不得不多個心眼,為阿九的親事謀個保證。
矢志不渝的許諾太輕,這世道多的是喜新厭舊的負心之輩。
就像他的父親,高高在上的鳳帝。
見異思遷對他而言毫無代價,堅守忠貞對他來說更像個笑話。
想清楚這點,沉月便一直秉信一點,只有背叛的後果無法承受,才會有矢志不渝的感情。
所以,他要給凜霜設個坎。
“神君,我可以為你們主持婚事,但在那之前,你得完成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