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側身看向斜對角另一處院落,那道院門上漆片剝落,繡紅色的鐵鏈還掛在門環內,似乎不久前才被人開啟過。
“文繡,那裡也沒人住嗎?”
“啊,那裡……”文繡遲疑地咬一下唇,“從我進府那時候,那兒就是鎖著的,是誰開啟的?”
沈青青走過幾步,“有十多年了?”
“嗯,聽說是一位大娘子,十多歲時一出府就沒回來,連貼身的丫鬟也一道不見了。”文繡垂下眼,輕聲嘆息,“多半也和十九娘一樣被人害死了……”
正說話,顏色斑駁的院門一折,秦玄海緩步走出院落,面色凝重。
抬眼見是沈青青,他忙換上笑臉,“青娘子來看十八娘從前的院子?空置了好些時日,只怕灰塵頗多,我派幾人來打掃……”
“不必。”沈青青望著他肩頭一層薄灰,道,“秦大人不也不顧舊居荒蕪,親自去翻找證據了?”
“教娘子見笑了。”秦玄海呵呵一笑,兜起衣袖推開對側的院門。
幾道蛛網懸在廊下花格間,鏤空的隔扇中紛紛積滿灰塵。
“我們娘子住南邊這間,十九娘……”文繡正要推開門,卻見沈青青沿著狹窄的木廊一轉,走向挑空的平臺。
平整的木臺上擺著幾處繡墩,窗下還有書案。
文繡急急跟來,道:“我們娘子很喜歡這處,天氣晴好時常在這裡看書紮花。”
沈青青憑欄而望,從這挑出的平臺,恰能透過幾道樹影望見府中池塘。
粼粼波光在臨近正午的陽光下閃爍不休,連水面上的倒影都變得模糊起來。
“秦大人。”沈青青點了點頭。
“娘子看到什麼?”秦玄海快步走向木臺邊緣,一陣風恰好拂開簇擁的樹影。
填滿了水的池面高低起伏,水中模糊的倒影在眼前流動不休。
沈青青一笑,“我看到了,荷花盛開處。”
秦玄海放在欄杆上的手猛地抓起,水面如鏡,將太湖石與假山的影子映出,隨著風一晃,滿池石影晃動,與荷花絕類。
“不過……池底的淤泥早被我翻找過幾遍,並無收獲。”秦玄海剛放鬆下來的心又揪緊了。
“這個麼,秦大人不用擔心。”沈青青一挽欄杆,直接翻下木臺,向池塘走去。
文繡驚訝地捂住嘴,想不到沈青青看起來文靜,竟會突然……
“蠢材!愣著幹什麼?快跟上去!”秦玄海也急忙提起衣衫,跨過欄杆。
沈青青已在池邊站定,目光落在其中一塊太湖石上,“秦大人看到了麼?那石塊上原有幾道劃痕,一旦注入池水,被水面遮去一半,劃痕便與荷花相似。我們要找的東西,或許就藏在那塊石頭裡。”
秦玄海連連點頭,一揚手臂,“好,陳挺你來,叫人把那塊石頭起出來!”
“不必這麼麻煩。”沈青青從寬大的外衫內抖出角弓。
朱漆的長箭穿過太湖石中的空洞,帶著一個沾滿汙痕的油紙包落在岸邊,站在附近的衙役急忙撿起,小跑著遞到秦玄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