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三。
先是一艘雙桅船駛近塘沽港,半個時辰後,又數十艘海船出現在海平線處。
到了!
這一的下午,自萬年啟駕的大明朝的皇帝與朝廷,在漫長的航行之後,終於抵達了塘沽,而此時塘沽一帶已經是異常的熱鬧。因為北方的各地的官員,或則親到,或是派員伺候,而那些遺民,更是身著大明衣冠,前來迎駕。
自打從甲申變至今,足足十八年未見漢家子皇氣的北直隸官民,皆是一派歡騰之狀,地方士紳更是沿途設有迎駕香案,而更有各地遺民從報紙上得知漢家子不日將至之後,親來簇迎駕。
儘管聖駕已至,但是朱由榔並沒有在當上岸,因為,岸上還要做為迎駕一番準備,比如這夾道扈駕的不能是尋常楚軍,必須要是錦衣衛。這個時候皇家的體面不能不講。
當然,儘管皇帝暫時不下船,但是卻要召“入覲迎駕”的大臣,這也是朱由榔第一次見到,因為君臣二人初見,照例要有的詢問旅況的親切之詞,對此李子淵自然是長揖謝恩。
在照例的客氣之後,只聽朱由榔看著李子淵問道。
“楚王,北直隸地方很要緊,你身為藩王,執掌大軍,責任很重,你總知道?”
盯著李子淵的朱由榔,暗自拿其與自己比較了一下,在確定李子淵顯得比自己顯老之後,他才算放心一些,這個人已經年過四十,如果老開眼的話,他必定能活得過此人!
“是!臣蒙皇上特加拔擢以白身而異姓封王,可謂是恩出格外,自北伐以來日夜戰戰兢兢,唯恐有負皇恩。好得是,今日聖駕還京,臣自此之後,有事隨時可以請訓,只需謹守法度既可。”
李子淵的回答可以是恭敬非常,他的話更是等於委婉的告訴皇上“自此之後,這大權總歸朝廷”,他的這麼恭敬,更是讓朱由榔暗道自己沒有看錯人。
“你能記住“謹守法度”這句話,就是你的造化了。”
朱由榔點頭又道。
“自從朕聞知楚藩北伐功成,既恨不得立即北返京師,告慰列祖列宗,不過目下清虜雖逃出京師,可其主力未滅,一息尚存。不知道你打算怎麼?”
朱由榔倒是也沒有客氣,一心想要成就一番功業的他,甚至不顧長途跋涉的疲憊,和連日暈船身體日益虛弱的現實,強撐著身子在那裡詢問著李子淵的打算。
“回皇上,目下清虜西遁,一息尚存,因此理應揮師西進,蕩清清虜,以免其休養生息,捲土重來。可清虜治下北直隸百姓身受其苦。尤其是失以江南之後,清虜於北直隸、山西、河南等地更是極盡盤剝,目下可謂是民窮財盡,實在為難。不過……”
李子淵緊接著提高了聲音道。
“事在人為!臣受恩深重,決不敢絲毫推諉。上解京餉,下解民困,為國家大事不惜已身,如此方才能報答皇上大恩。”
聽得這番話,朱由榔不能不心許,特別是“上解京餉,下解民困。”那句話更覺動聽。因而點點頭。
“你能這樣做,很好,只要你能做到這些,便是報答朕了。”
“是!”
李子淵長揖過頂。
“皇上聖明!臣一定實心實力,放手去辦。”
“現在國家的難處是,清虜未靖,下未平!”
朱由榔停了一下,盯著李子淵的又道。
“楚王,自你於武昌出兵,掃蕩清虜,可謂是功在社稷。現在北方遭清虜盤剝,雖是民窮財盡,不堪驅使。可是清虜一息尚存,這蕩清韃虜之事,你也要格外費心才好。”
見朱由榔又一次提到這一層,李子淵已經感覺到聊朱由榔的“迫不得已”了。但是回答的時候,要謹慎一些。
“蕩清韃虜,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儘管早就是成竹在胸,但是李子淵仍然謹慎的回答道。
“當下下韃虜,能為患大明,無個蒙韃、清虜,今日蒙韃已全無當年之勢,且若受諸多節制,至少近年來不會有不可收拾的局面。但觀以清虜,其雖以西遁,正如皇帝方才所言,其主力尚存,若是假以時日,休養生息,必定再次為患大明,因而萬不可容其休養生息,臣以為,為大明千秋萬代計,應仿高皇帝舊例,委良將一員集下精銳兵馬,揮師西討,蕩清清虜、收復西北。”
“自然應該如此!”
盯著李子淵,朱由榔的聲音顯得有些急牽
“只是應當以何人為將?”
“臣願為皇上驅使!”
這句話從李子淵的口中道出時,朱由榔的面色微微一變,原本他的想法是“借刀殺人”,讓朱明忠領兵西討,可卻沒想到李子淵卻主動毛遂自薦。
“楚王忠心可嘉,不過楚王可知,若是西討,清虜窮途末路之下,必定會背水一戰的。”
朱由榔直接出言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