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用在淮王的身上並不合適,因為在李子淵以奸而為“梟”,鄭成功以忠為“雄”的時候,淮王卻早已經把天下看成了他自己的,無論是李子淵也好、鄭成功也罷,皆不過只是“朱家的臣子”,這臣子是忠臣的時候,自然可以加以忍讓,可若是臣子變為不臣,那自然會討逆臣。
何謂忠?何謂逆?
於心底浮現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自然想到了既鈄到萬年的永曆君臣。
還朝?
永曆君臣會有還朝的一天嗎?
當然,在鄭俠如的心中並沒有確切的答案,對於他來說,他知道身為萬年知府的他,在未來的幾個月或者幾年之中需要幹什麼,他只需要好好的做好這個知府,至於其它的,並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
恰在這時,不知父親心中所想的鄭為光,指著海平線的盡頭出現的帆點,然後說道。
“父親,您看,這來的船隊可是聖駕所在?”
由五艘軍艦組成的船隊調整船帆往基隆港的方向駛去,在漫長的旅途之後,朱由榔立於船頭上,他的雙眼盯著越來越近的基隆,那心情卻顯得有些複雜。
在占城的時候,他甚至想過長住於占城,從而再也不過那顛沛流離的日子,可是現在,當他得知淮王因“聖駕與朝廷關乎我大明根本”因而不容有失,將其安置於萬年之後,他卻難免有些失落。
不應該去南京嗎?
朱由榔想去問,但他知道這個問題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問的,人在屋簷下的道理,他又豈不知道。
南京顯然是去不成了。
恰在這時,他感覺到一雙柔荑握住了他的手,回頭一看是皇后,只見王皇后看著那越來越近的陸地問道。
“皇上,這便是基隆吧?”
看似發出這個問題的王皇后,不等皇上回答,她便說道。
“皇上,其實這個地方倒也不錯,離福建不過只有數百里,現在天下兵馬正於北伐,皇上於朝廷於暫駐於萬年,也是淮王為江山社稷方才如此,想來待到京師克復、清虜被驅逐出關,天下太平的時候,晉王、淮王、延平王以及張尚書,李將軍,到時自然會迎皇上回京師的……”
處驚不亂的王皇后在很多時候都表現得很鎮靜,過去如此,現在同樣也是如此,甚至她說出這番話,也是在提醒著皇上。現在淮王可以一手遮天,借迎駕為名將皇上置於萬年,但是將來天下太平的時候,到時候,晉王、延平和諸臣自然不會讓皇上駐蹕於孤島外海,與番蠻為伴。
“皇后所言甚是。”
禮部侍郎江國泰於一旁笑道。
“皇上,值此北伐關鍵之時,若是皇上還駕南京,恐怕晉王、淮王、延平都需於前線返回南京迎駕以全臣子之禮,現在聖駕與朝廷暫時駐蹕萬年,亦是穩妥之舉。”
作為永曆朝廷少數十幾位逃過一劫的文官,江國泰很清楚,現在朝廷寄人籬下的事實,並沒有因為淮王而改變。熟讀史書的他又豈不知道什麼是“挾天子以令不臣”的典故。
如此一來,淮王又怎麼可能迎朝廷於南京?
畢竟,現在南京可是延平王的“地盤”。
晉藩、淮藩、延平……大明的天下,即便是清虜退去了,這些藩鎮總是大明的隱患,他們將來何去何從,恐怕只有天知道。
雖說不知道將來如何,但江國泰卻很清楚,至少眼下,這淮王是萬萬不可能像緬人一樣,虐殺朝廷諸公的。至於將來……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淮王忠義,朕又豈能不知的,淮王事事皆是為了朝廷,朕自然是知道的。”
朱由榔勉強笑了笑,同時心底又長鬆口氣,暗自尋思著。
“至少,在這,總好過在阿瓦吧……”
想到於阿瓦的經歷,對於朱由榔來說,他唯一的期待或許就是能與此過上幾年安生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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