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回宿舍,郎中關門閉窗,撥通彭芝平電話,報告李正坤的反常行為。兩人在電話中商議良久。
初春的山中氣候寒冷,李正坤搬運水泥倒是累得汗流浹背,可看鬧熱的人卻冷得不行,看了一陣,也都意懶神疲,遂陸續散去。
等李正坤獨自搬完兩車水泥,天色已經發亮,他感到身子已不是自己的了,就象魂魄再次離開,這具軀體只是在慣性作用下從事機械動作。
回到工棚,已有民工起床洗漱,離上工大約還有兩小時,李正坤想倒在床上先歇息一下,然後再去吃早飯,吃完早飯繼續上工。但他實在太累了,一覺便睡了過去。
上工時,魯交岸看著熟睡的李正坤,猶豫著要不要喊醒他。昨晚回到工棚,工人們議論紛紛,魯交岸卻鬱郁地坐在鋪位上,尋思著要不要將李正坤給他的錢退還給他。忽然,一個民工叫起來,說刷到了李正坤跟人在縣城打賭的抖音影片,眾人都圍過去看。魯交岸也看了,終於明白李正坤來工地是為了躲禍,心頭難受,因此折磨自己。
門外一個身影晃了下,魯交岸一激靈,那人正是指揮長——郎中。工地上的民工頭都知道,“大夫”是個陰險毒辣小人,如果惹惱他,工資會被扣一大截。幹了活賣了命,工資拿不全,手下的工人還不吃了民工頭。
他當即一腳踢在床板上,李正坤被震醒,魯交岸吼道:“趕快起來,出工了!才剛來一天,就想著偷懶!”
李正坤咬牙起來,說還沒吃早飯,魯交岸說早餐時間已過,先餓著吧,中午一塊兒吃。李正坤無奈,只得忍著巨餓,跟著他上工。
“大夫”很滿意,臉上帶著笑容離去了。
一連幾天,李正坤白天搶著幹最重最累的活兒,晚上還要加班,不是搬水泥,就是搬模具,實在沒有什麼可搬,就乾脆搬山上的石頭,總之不能讓自己歇著。這就是他計劃的魔鬼訓練。
半個月後,一天下午,“大夫”嘴裡叼著根香菸,來到魯交岸負責的工地上,四處看了看,露出滿意的笑容,將魯交岸拉到一邊,遞給他一根菸。魯交岸接過點上,一邊恣意猛吸,一邊支起耳朵留神聽著,他料定“大夫”有重要的話跟他說。
果然,郎中帶著責備的口吻,說讓他刁難李正坤,使李正坤知難而退,可半個多月來,李正坤不僅沒有叫苦叫累,反而身體似乎還結實些了。
魯交岸只得一迭連聲叫屈,那李正坤天生就是幹民工的料,在工地十多年的民工都覺得苦累的活兒,李正坤卻幹得歡實;如此尚且不夠,每天晚上還自我加壓,不計報酬地給工地搬運物資、工具,沒東西可搬,連他媽石頭都要搬運半夜,才進工棚來睡覺。魯交岸說他在工地三十多年,從沒見過這樣的民工。李正坤不是人啊!
郎中斥道,少他媽胡說,不是人難道是鬼!
他指著左邊深坡下面一個工場,讓魯交岸將李正坤派到那下面去幹活兒,那是個碎石場,李正坤不是愛搬石頭麼,就派他去搬石頭,而且那下面的活兒比這上面的活兒要累些,李正坤肯定樂意。
魯交岸想都沒想,趕緊擺手,碎石場下午要補充石頭,為了省事兒,拉石頭的自卸車將石頭拉到碎石場上面,直接起箱傾倒,石頭順著深坡便滾到工場上,省去了安排人力二次搬運,但為了確保安全,碎石場下午不開工。
郎中臉色一變,低聲罵道:“你他媽豬腦子,就不知道將工序調整一下。你原來是上午碎石頭,下午補充,現在調整為下午碎石頭,第二天上午再補充不就行了。再者說,就算真有人被不小心砸死了,工程指揮部買有全額保險,又不要你出一分錢,你擔心個錘子!”
魯交岸驚得汗毛直豎,臉都嚇得烏青,陰險惡毒的“大夫”這是想要李正坤的命啊!他們之間得有多大仇,才能使出如此手段!
見魯交岸半晌沒出聲,只顧發呆,夾著香菸的手抖個不停,郎中斜看著他,冷冷地道:“你到底調不調啊?”
魯交岸道:“怕出事了連累我!”
郎中說只要管理到位,不會出事,就算出事也有指揮部撐著;而且這橋是縣裡今年的重點工程,局裡找縣要兩三個死亡指標沒問題,如果真出事,也只是賠錢,不會追究管理者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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