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下的娃娃臉茫然地掃了眼裝潢別緻的汀水閣,好似回到五年前,自己差點打傷小師妹,然後與她在此以茶代酒相談甚歡的時候。
“三師兄你到底走不走啊!你再不走我可走了~”龍覓簡直要氣死了,三師兄怎麼越來越喜歡發呆了,要是因為他跟丟了洛兒,哼哼——
“走吧。”從樓淡淡道,步履沉著地邁進汀水閣內。
說起來,五年前的洛歡歌也算是這裡的常客,不為別的,只為了這裡裝飾得清幽雅緻,能將洛歡歌滿身的“草包氣息”給遮掩住。好像時常來汀水閣吃吃點心,看看所謂“才子”交流心得,就能掩飾當初她不通筆墨、任性頑劣的本性一般。
上一次來汀水閣,就是跟從樓龍覓一起的那次,小二直接帶著洛歡歌從樓以及龍覓三人從邊緣的環梯上的二樓,所以仔細算來,自從重生以來她便沒有真正來瞧過學子們的“學術研討”了。
進門不久,洛歡歌就見到足以容納上百人的大廳四周已經烏壓壓擠滿了人。
人頭攢動沒能阻止洛歡歌看得更遠,大廳正中專為懸掛書法字畫而設的幕布之上,赫然直直垂下兩行字跡!
紙張大小的限制使得那字跡顯得不甚清晰,只是五年來一直勤奮習武的洛歡歌早已練就的耳聰目明,看清那紙上的字根本不成問題。
這字跡……
“這分明就是本公子所寫,你這窮書生可別撿了本公子的便宜就想據為己有!”一名衣著華貴的藍衣公子爭執道,手中摺扇輕搖,表現得很是不屑。
身後兩名小廝也梗著脖子鼻孔朝天,輕蔑地將視線投向對面粗布麻衣的少年。
“瞧瞧穿得這叫啥,寒酸成這樣還好意思來汀水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兒什麼德行!”
洛歡歌發現小廝此話一出,周圍好些讀書人都皺了皺眉,顯然是看不上他粗鄙的談吐,連帶著連他的主人都看低了幾分。
藍衣公子貌似看出周圍人情緒不妥,回身重重踩了小廝一腳,悄悄用惡狠狠的眼神瞪了瞪,再轉身圓場:“本公子向來不歧視家境貧困有真材實料的學子,但那不代表本公子就能容忍你偷竊本公子的墨寶!”
有人捂嘴偷笑,藍衣男子前面開口閉口窮書生,這會兒又說不歧視貧困的學子,前後矛盾之下顯得他這人格外可笑。
只是藍衣男子的身份……
罷了,安靜看戲就好。
一直被針對的少年始終抬著頭,唇邊咬出淺淺的齒痕,目光堅定執著。
他是窮,他是勢單力孤,但他行的正坐的端,不是他做的就絕不會承認。
默默旁觀的洛歡歌心下凜然,少年面容稚嫩,與那張兩鬢斑白,俊顏滄桑的臉龐怎麼也重疊不到一塊兒,記憶深處彷彿有嘶啞的聲音在說:“歡歌,我來救你。”
以為已經遺忘的過去再度復甦,洛歡歌眸色深深,眼中光芒閃了閃,最終歸於平靜。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
同樣的詩句端看字跡,一箇中規中矩,一個筆下生輝,高下立現。之所以不敢言語,是因藍衣公子身份顯貴,尋常人不願得罪罷了。
洛歡歌微微嘆息,目光環視一週,突然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撥開人流走近,一聲“二哥!”透著久別重逢的驚喜和想念。
少年側目,溫潤如玉的氣質凸顯無疑:“你是……圓圓?”
洛歡歌輕笑著點頭。
少女白衣勝雪,身姿窈窕不顯輕佻,雖頭戴輕紗斗笠卻隱隱現出通透氣質。洛天勤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會是自己數年未見的妹妹,再次確認道:“你真的是我妹妹洛歡歌?”
洛歡歌無奈地撩起輕紗,露出小半張臉來:“是是是,我不僅是圓圓,我還是你嫡親妹妹洛歡歌,怎麼樣,現在相信了吧?”
不想洛天勤非但沒能鬆口氣,反倒楞住了。
洛歡歌一見便知自家三哥這是看到自己的長相才會發愣,迅速放下紗簾沉聲道:“二哥,這裡眼多口雜,咱們先出去再說吧。”
洛天勤恍然,點點頭又搖搖頭的樣子讓洛歡歌頗為疑惑:“怎麼了,三哥還有事要做麼?”
洛天勤的目光移向大廳中央刻意騰出來的空地:“不是偷竊。”
“恩?”洛歡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視線盡頭是那人不屈不撓的身影,心湖又泛了微波,才反應過來洛天勤話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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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偷竊,那便是原本就屬於他。
看來洛天勤與那人能成為至交好友,不是沒有原因的。第一次見,就能這般肯定地表現出對那人的欣賞和莫名的信任。
“要幫他嗎?”洛歡歌問,其實內心裡是希望得到洛天勤肯定回答的,然而洛天勤只是搖搖頭:“再等會兒吧,看看情況再說。”
事件並未像洛天勤希望的那樣轉和,反而越演越烈,少年死不承認終是惹惱了藍衣公子,他卸下偽裝怒目而視對面的少年:“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本公子若不將你送官怎麼對得起那些堅持創作的學子,來人!把他抓了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