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才能穩定各方。
祈善面對這番有理有據、邏輯順暢的指責,簡直要氣笑了:“與民爭利?我將你方才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伱——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著實讓人驚訝!有你輔佐吳昭德,我倒是放心了許多。因為亡國之禍都沒讓你長記性!不改骨子裡的自傲自大!”
“想來此生也就止步於此了……”
秦禮過於傲慢,以為任何事情都會順著他的猜測走,他所見所聞即是真相。
秦禮臉色陡然一寒:“祈元良!”
先前還只是排斥和厭惡,這會兒已經生出強烈的殺意。大有祈善再胡言一句,他就不顧兩家交情,直接殺了祈善。這廝是瘋了嗎?竟然拿亡國之痛激怒他?
祈善抬手搭上劍柄。
嘴上仍不依不饒。
“吾有一言說錯?”
秦禮氣得胸口起伏劇烈, 額頭青筋直冒, 握著劍柄的手攥緊,指節緊繃。
在拔劍和不拔劍的選項中徘徊。
祈善猶覺不夠,繼續噴:“你剛剛說什麼‘長久以往,必會養得庶民懶怠,荒廢農事’?秦公肅,你真該在一年前來河尹看看!有多少庶民食的是棗菜樹皮觀音土!他們中間有多少人能等到你口中的‘長久’!當下都活不下來,你讓人談長久、談未來、談隱患、談庶民和武膽武者爭奪耕地?談庶民無地可種,集結造反,撼動王室政權?”
秦禮緊抿著唇。
祈善每一句都戳中他的痛腳,還不待他開口駁斥,便聽祈善繼續變本加厲:“時至今日,你莫不是還以為國破家亡是我、是逆賊、是敵國趁虛而入吧?呵呵,真是萬物皆濁,唯獨你們秦氏乾乾淨淨——”
秦禮臉色已經白得發青。
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雙目幾乎能噴出焰火來。
祈善上前一步,神色不懼。
“你是不是以為給你時間,徐徐圖謀,趁其他王室勳貴舉兵逼宮前,扶植另一位適齡國主,便能穩定將亂局勢?”
“秦公肅,你怎麼能這麼天真?”
“那位國主,我以前的主公,他殘暴不仁,為葆青春使用紫河車仍嫌不夠,生剖婦人取嬰入藥。他奢靡成性,為滿足私慾,苛捐雜稅十取七八,又嫌斂財太慢,三廢錢幣,最後荒唐到以卵石鑄幣,你知道那一年被逼死了多少庶民?他們被逼舉兵,王庭卻將其打為‘賊寇’,派重兵鎮壓殘殺……鄭喬這種暴主都只是派兵驅趕,可王庭做了什麼?”
“斬盡殺絕!”
“江河堵塞,赤水月餘!”
祈善毫不留情地譏嘲:“庶民睜眼瞎、不識字、見識淺,只想當下能吃飽飯,他們是無法瞭解你秦公肅的‘深謀遠慮’……”
被一通陰陽怪氣,秦禮內心的怒火衝破了臨界值,反而尋回了全部理智:“為一時果腹,埋下更大的惡果?果真是你‘惡謀’會幹出來的事情,損人不利己。”
此前不是沒人打這主意——也有人試著讓武膽武者戰時打仗,閒時耕地勞作,但很快發現庶民面對武膽武者保護不了地,此舉只會造成越來越多的無地佃農。
只能立馬叫停。
有意無意引導武膽武者專注修煉。
戰場才是他們博景秀前程的舞臺。
谷瑑
祈善說得再怎麼天花亂墜,對庶民而言,此舉區別只在於早點死和晚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