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那是祭拜什麼的?”
“嗯……好像是山主地伯?”
“大人求祭的不是這些吧?”
鄭仁就知道瞞不住,為了達成效果,他只能加入討論,“是為求雨。”
繡娘們一驚:“求雨?”
等這股情緒過去,她們一副理應如此的神色,“是該求雨,這都旱了多少時候,聽說稻子都幹了。”
“我就說大人會有解決的辦法,你們看你們看!”
“黎大人真是厲害,連求雨的法子都能弄來。”
鄭仁本想說這是他弄來的,可想到戰舞這個天賦,是樂坊帶給他的,而樂坊由大人建造,一切的根源依舊是黎大人,所以繡娘說的也沒錯,他選擇加入繡娘,“對!”
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對黎大人贊美許久,還是想到有要緊事要忙,才意猶未盡地住了口。
周銀環端起水杯喝了口,“既然是求雨,那祭服的花紋就用風雨雷電。”
剩下的人眼睛亮起,“這個好,這個好。”
“還是師父想得周全。”
大家定下圖案後,又開始討論具體細節,還去問識字的人,這四個字怎麼寫,每有靈感,周銀環都在竹紙上畫下來,上面的東西漸漸形成,她望著上面點點炭跡,就如斷線的雨珠,心中十分滿意。
周銀環打算找大人過目,再根據對方的意見修改,她剛一起身,身後就貼上來五個人,周銀環扭頭,就見平時見到自己,就跟老鼠見了貓似得學徒,居然主動往她身前湊,臉上還笑靨如花。
“師父,帶我們一塊去吧,我給你抱繡包。”
“我給你拿紙。”
“我給您舉碳筆。”
“我、我、我們兩個給您壯聲勢!”
周銀環聽到最後這句忍俊不禁,學徒們見她笑了,心裡當即大定,果然師父說,“行吧,都跟上,要是走丟過錯這次機會,可不要哭鼻子。”
“謝謝師父!”
“您最好了——”
一群人歡天喜地簇著周銀環往前走,本來路上都在笑,結果越接近大人所在的位置,她們臉上的笑容就越僵,等即將見到大人那時,不說臉上的笑容,就連路都快不會走了。
周銀環瞧著只覺恨鐵不成鋼,之前在鋪子說得多歡啊,嘴裡除了大人還是大人,怎麼真要見到人,就慫成這樣子?
周銀環瞪了她們一眼,希望能把她們瞪得清醒點,結果轉身沒有人看到時,自己深吸一口氣,然後朝大人走去。
黎大人正站在樂坊的高臺上俯視村子,眉心微蹙,周銀環只是看了一眼,後者就很敏銳地朝她看來,在視線對上前,周銀環視線下移,雖然還是心跳如鼓,可她怕和大人對視,自己會僵在原地。
“大人。”周銀環鄭重行禮,正要掏出竹紙,想到什麼往後看去,好在學徒雖然慫,卻沒忘記正事,更不想錯過與大人接觸的機會,滿心滿眼都是大人,越過自己將竹紙送到黎大人手中。
周銀環:“……”
算了,讓這些大姑娘高興一回。
黎默言不知道周銀環與她學徒間的貓膩,接過竹紙上下檢視,上面畫著十來種圖案,瞧著都非常精緻神秘,尤其是神秘這點,周銀環非常好地利用上她的提議,看到這些飽含鼓起雙眼的圖案,她感覺後背瞬間過了一層電,雞皮疙瘩紛紛冒出。
“沒想到你的畫技也這般好。”
周銀環謙虛道,“大人謬贊,富貴人家的小姐夫人見多識廣,一種花式看多便不稀奇,帕子花式更新更巧,才能讓買客們喜歡,所以閑來無事我便在地上花樣式,久而久之就練了一手畫藝。”
說到這,周銀環笑著稱贊,“多虧大人造出竹紙,我還是第一次在紙上畫呢,果然比泥地清楚容易許多。”
看周銀環這手藝,應當能賺到不少銀子,結果卻連紙都沒用過,她那個前夫實在是不像話,好在現在沒再被那人粘著。
黎默言將圖紙還給周銀環的學徒,“就按照你想的繡,我沒什麼要改。”
周銀環本已做好重畫的準備,以前不是沒遇到這種事,明明她設計的牡丹很得小姐喜歡,可對方就是要她改,接連改了五六次後,突然又要回最初的樣式,經歷的多了她就明白,小姐並不是真心要自己改,有時候是見不得她們閑,有時是受了氣拿她們撒氣,還有的時候是想彰顯自己的權利。
她已經漸漸習慣這種做派,以為大人也會如此,沒想到一次竟就透過了。
周銀環想到從前種種,又想到大人的所作所為,她願意一生都追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