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畫精神頓時為之一震,同時又深深憂切,轉眸看去,卻見裴鳳祈已手持長劍跨馬而上,染血的白衣在風中獵獵翻飛,絕美的面孔帶著一種文弱的氣息,一雙眼睛卻是如雪般清冽寒冷,眼底蒙著一層濃烈的哀傷和絕決。
因為離的有些遠,葉畫並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她只看見那片陽光下,他身上帶著淡黃光暈,灼灼其華,光芒萬丈。
“駕!”他一聲嘶啞的怒吼,光影交轉,只剩零點的幾塊光斑落在他身上,蒼涼蕭索。
“鳳祈……”葉畫淚凝於眼睫,凝眸看著他。
“畫兒……”他轉過頭來看著她。
兩人遙遙相望,心卻密密交織。
他雙眸如這天上的暖陽,溫暖卻又蒙著無奈的悲傷,風揚起他的長髮飛揚,隱在絲絲髮裡的羽睫微微輕顫。
他曾想過與她成婚後的甜蜜日子,他們相依相偎,攜手共進,哪怕她現在還不能真正的愛他,可他一直相信,她終有一天會愛上自己,他願意等,哪怕等上一輩子也願意,可是他沒有時間等她了。
慕容青離早已設計好了一切,選擇在南波亭作戰,大曆軍隊根本不佔天時地利人和,南燕援軍將至,裴頊帶領的朱雀軍團或許還可以抵抗一陣子,但一旦南燕人使用毒嶂,或許會覆滅整個朱雀軍團,現在必須速戰速決,破了南燕軍隊的陣法,才有可能讓裴頊,子言他們全身而退。
對於畫兒來說,裴頊,子言,景子煦,景蘇蟬都是很重要的家人,他不能讓他們都陷入絕境。
從前他只知道慕容青離是稱霸南燕的梟雄,今日與他真正對決才知道,他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精明厲害許多,他輸在他的手上,也只得甘拜下風。
他從不害怕輸,因為人生一世,總不可能一輩子都贏,他只害怕,和畫兒這一別便是永遠。
在元宵節那一晚,畫兒肯為他擋刀,他一這生已經無憾了,雖然,他心裡隱隱的明白,畫兒那樣做並不一定是因為愛他,但他還是很歡喜,很歡喜。
他熟讀兵書,研究陣法,慕容青離布的陣法雖然像極了九字連環陣,實則只是掩人耳目,他需要尋個機會以最快的速度殺掉領陣法的那個人。
不再遲疑,一夾馬腹,狂奔而去。
“鳳祈——”葉畫瞪著大眼,不顧一切的大喊一聲。
“畫兒,這一次,我真的沒有辦法帶你回家了。”他回頭再看她一眼,聲音飄飄渺渺,不像來自世間。
慕容青離眯眼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怔,妖魅的眼睛裡透著淡淡疑惑,還隱著一種英雄惜英雄的敬佩之色,他這是去準備赴死了?
若不是裴鳳祈搶了他的心尖尖上的人,他也絕計不想殺掉他,比起裴鳳祈,鬼王裴鳳吟才是真正厲害的強者。
“祈哥……”裴頊已經殺紅了雙眼,一見太子裴鳳祈大呼一聲,白桃花則駕馬在裴頊身側力戰群兵。
“絨絨,你受傷了?”景子言和景子煦一見景蘇蟬胳膊上溢位了血,心裡大驚,二人連砍了幾個士兵,為景蘇蟬解了圍困。
景蘇蟬大無畏道:“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六哥,七哥,太子哥哥來了,我們趕緊去護住他。”
說完,三人一路砍殺,直奔至裴鳳祈面前,此時夙娘也已趕到。
“非尋,子言,夙娘你三人趕緊帶一百精兵前去劫住慕容青離,記住,一定要不傷了畫兒。”裴鳳祈手握長劍,骨節握的咯咯作響,又吩咐道,“傅出,子煦,蘇蟬,公主你四人各帶五十精兵十人一堆,分作五列,等敵人隊形一散,立刻從四面衝入。”
裴頊心裡疑惑,這陣法固若鐵桶,任他們怎麼打都打不散,如何會散,忽一驚,大叫一聲:“不好!”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見裴鳳祈從馬上飛起,持劍直衝陣列中心而去,剎時間,數百刀鋒齊齊往上空的裴鳳祈刺去。
裴鳳祈只感覺渾身到處都火辣辣的疼,他雖然極力避免被刀鋒所傷,卻也被劃了不少刀,到後來已經疼到麻木,他一雙眼只盯著那領陣法之人,哪裡還想著要顧及自己性命再去躲閃,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立刻斬殺了那人。
霎時間,兩股內力相撞,劍嘯龍吟,領陣法的人持刀來襲,裴鳳祈竟不避讓,再度疾刺而來,那人大駭,已來不及躲閃,“噗嗤”一聲,裴鳳祈手中長劍刺穿那人的胸膛,而自己也被那人手中的刀刺中,陣形立刻散開。
“殺——”
朱雀軍團立刻趁隙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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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鳳祈——”
葉畫眼睜睜的看著裴鳳祈滿身是血的從半空中墜落,就像一隻折了雙翼的白色羽蝶。
她臉色慘白,搖搖欲墜,一顆心已痛的撕裂開來,疼的她全身都在顫抖,就如在空中到處亂飄的柳絮,脫離了柳樹的柳絮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找不到她的歸宿。
從來她都以為自己僅僅只是想報恩,她固執自私的將自己的心緊緊包裹起來,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這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