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不堪“回憶”。
陳定注意到她複雜的眼神,“你還在記恨專攔被江顏搶走那件事?”
她沉默了一下,也只是笑笑,努力不諷刺地回上一句——原來日理萬機的定先生也會注意到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
位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睥睨俯瞰而下,竟然還看得到渺小如螻蟻,芸芸眾生中的其中一個?
——好吧,她心胸真的沒那麼寬闊,還是忍不住酸民了一把。
“定先生,”溫宜迅速收拾起紛亂不穩的思緒,微笑回道:“我現在開粥鋪挺好的,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暫時沒有再寫專攔的打算,不過還是謝謝你。”
他眉心漸漸皺了起來,但看著她禮貌卻疏離的模樣,登時打消了想再說些什麼的念頭。
粥一如往常的軟糯噴香可口,奶油松瓤卷酥入口即碎,松子香氣在味蕾間爆炸開來,其中還隱隱纏綿了一縷迷人的嬌膩花香,胭脂鵝脯更是鮮鹹柔軟得咀嚼間齒頰生津,胃口大開……
他很滿意這頓消夜,卻不滿意後來安靜得叫人不自在到近乎煩躁的氣氛。
但若問陳定,那他到底想要氣氛是“怎樣的”?其實他也回答不出這個問題來。
也許是,這套房明明那麼狹窄,她竟還有辦法從頭到尾背對著他,和他再也沒有對到任何一次眼神。
他吃完消夜剛好午夜十二點整,溫宜動作敏捷地收拾碗盤,溫和客氣地請他回家了。
陳定穿上黑色長大衣,站在狹小的玄關,大手伸進口袋正想拿皮夾,忽然挑眉。
“出門太匆忙,今天忘記帶皮夾了。”
“這頓我請,謝謝你今晚援手之恩。”她想也不想道。
他一頓,幽深的目光裡有著她看不懂卻莫名心慌的意味。“我陳定是那種施點小恩就吃白食的人嗎?”
她呆了呆,張口:“可是今晚你明明叫我認帳——”
“所以你還欠我真正的棗泥山藥糕。”他理所當然地一槌定音。
……陳定先生,您穿越到剛剛一個小時前了嗎?
“這頓消夜就是還你——”她耐著性子想解釋。
“我今晚吃的是棗泥山藥糕嗎?”他打斷她的話。
她楞楞看著他……這個人是哪裡有問題?
“可是你吃奶油松卷酥了!”她瀕臨氣急敗壞的邊緣。
這道還比較難做,他曉得她在松瓤裡面還摻了一點自己熬的玫瑰醬嗎?而且那個酥皮,他以為有多好揉□多好卷啊?還有撒在上面的日本進口特級糖粉——
她剛剛是都喂豬了嗎?
“如果我取消你的專攔,結果還你一份做我助理秘書的工作,這兩者一樣嗎?”他昂起下巴,濃眉挑高高。“要你,你會願意嗎?”
“我錯了。”確實是大錯特錯,她今晚就不應該引狼入室……不,是打從那天晚上就不應該一時心軟放他進店裡還投餵食物!
“請勿餵食野生動物”,這個安全口號她從今天起要牢牢記住、徹底執行。
“嗯,我不生氣,我原諒你。”陳定那張英俊冷峻好看得不像話的臉揚起了一抹笑意,周身那股銷魂蝕骨、屬於純爺們的男性費洛蒙魅力瞬間迸發蕩漾了開來。“下次,我再來付今晚的消夜費,並且討還欠我的棗泥山藥糕,晚安。”
大門開啟,大門關閉,腳步聲緩緩拾階而下,漸漸聲響消失。
良久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