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齡將密信呈來,封口處已經被揭開,那是用特殊的手法,融化了封蠟。
信封上只有四字:阿耶親取。
裴昭見了那字,首先便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那字跡十分跳脫,渾沒有個形狀。能這般稱呼寧王的唯有寧氏世子,見字可知其人,他心中的印象就又低了一分。
待得將這密信開啟來,一張灑金信箋,入目的只有一句詩。
一句幾日前,他才細細講給了人聽的詩。
裴昭捏著信箋,手指不知不覺間用力,他沉聲道:“寧王世子叫什麼名字?”
蕭九齡不解其意,恭謹道:“單名一個‘離’字。”
寧寧……
寧離。
原來是寧離!!!
裴昭有一瞬間失神。
怪道說有家中帶來的杏皮茶,李廣杏可不正是沙州的物産!
怪道說那會撿到他的那隻小隼,那日寧王府的車隊,可不正是經過了滁水河畔?
處處都是破綻,而他竟然還沒有發現。
不……
唯有刻意欺騙,方才稱得上破綻。可是那小郎君眉眼清澈,一望就見底,清脆的交代了自己的名字,根本就未曾有半分遮掩。
只是官話說得並不甚好罷了,陰差陽錯下,以至於裴昭聽錯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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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屋裡忽然沉寂下來,案首後的主君不說話,案前的蕭九齡也不敢妄自開口。
陛下已經思忖良久了,看來那密信上,真的有了不得的東西?!
許久。
裴昭開口道:“你說他快馬加鞭趕去驛站,就只為了送這只木匣。”
蕭九齡答道:“正是。”
那木匣是已經呈上的,卻遲遲沒有開啟,裴昭目中示意,張鶴鄰連忙上前,啟開了木匣。
匣子內光景入眼,卻教裴昭為之一怔。
剎那暗香 來。
原來那木匣裡,除卻一枝如雪的白梅外,另還有一枝紅梅,盛放如火,錯落有致。
……正是不久前裴昭親手摘下。
只是,時間過得久了,那含苞的紅梅盛開,早開了的白梅……也將要凋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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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闖上這樣的情況?
裴昭一時間有些錯愕與無奈,他目光看過蕭九齡,心中也明白,並不能怪蕭九齡自作主張,將這一封家書截了下來。
寧王世子快馬加鞭,親自趕去驛站,六百裡加急……
……不過是為了折梅贈書。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初遇時的那一日,隔著厚厚的高牆,他聽聞到少年人純質甘甜的心意,心有所動,於是也折了一枝,送與那小郎君。
未曾謀面,便已別過。
卻未曾料想,梅花與書,皆被他陰差陽錯截了下來。